沉錦這個人,怎麼說呢,江籬並不想與他扯上什麼關係了。
她當初欠他的人情早已經還清,也不打算追究他叛出師門的行為,她一直都知道,沉錦是個什麼樣的人。在需要你的時候,對你格外殷勤,在你無法幫助他的時候,他會劃清界限。雖說可以理解,也談不上可惡,但江籬覺得他們是做不了朋友的,她可以跟王安做朋友,跟滄瀾仙宮的都還有交情,但對於沉錦,江籬看了一眼就直接轉開了視線,都沒有片刻停留。
沉錦的視線也與江籬交彙了一瞬,他臉上本來露出了喜色,淡淡的微笑使得他那張本就絕美得近乎妖孽的臉更加讓人驚豔,然而在江籬轉過頭去過後,沉錦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往事曆曆在目,從前她能夠豁出性命去救他,他們牽著手翻山越嶺前往修真界,現在,她連多看他一眼都嫌煩。
沉錦臉上的笑容又苦又澀,他垂下眼,看起來頗有些傷情。
墨修遠一直看在眼裏,這會兒才收回視線,看向了陳江。
為了修複地宮的祭壇法陣,真仙界陣法造詣頗深的大師都聚集在了地宮之中,結果一線天被人設下了歹毒的陣法都無人發覺,等到出事了有些人想離開,卻發現連一線天都出不去了,這才知道受了困,遭了埋伏。
現在還在上麵的不說全都死了,起碼也都是瘋了,如今還沒有喪失神智的,也就隻剩下了這地宮中的一百來號人。而這一百來號人中,或許就還潛伏著黑手。
陳江已經是大羅金仙了,這一百多人之中就他修為最高,然而他根本看不出任何問題,在上麵的時候他同樣沒有看出問題,所以他心中著實是有些寒意的,可怖的危險就在自己周圍,偏偏他看不出來,覺得誰都沒有問題,怎麼會這樣呢?
這會兒這一百多個人也是互相提防著,人與人之間都隔了距離,就怕旁邊的修士會突然暴起傷人,一時間地宮的氣氛十分壓抑,讓空老都覺得十分頭疼。
“地宮的祭壇已經修複了,我便帶大家上去看看到底是什麼陣法,弄清楚是誰在搞鬼。”他想了想又道:“這裏也得留可信的人看守,免得祭壇被人破壞。”
空老現在信任的人隻有江籬和墨修遠,他們倆個實力強又是絕對不會被魔物所控製心神的,所以地宮暫時由他們看著空老才會放心。同樣他又擔心這些人在下麵的話,保不準裏麵會有個邪物,給他們帶來麻煩,所以他就準備把底下的其他人都帶走。
豈料他話剛說完,就有人尖聲道:“上麵那麼可怕,我死都不會上去的!”
這個修士是元嬰初期,在修真界已經算是實力強橫的人物了,這會兒受了太多刺激眼睛發紅臉色慘白,情緒十分激動。空老這樣實力的人,往日裏他見到肯定是話都不敢說上一句,現在在那些死亡的壓力之下他整個人都失去了理智一般,隻是高聲叫道:“我不會再上去了,我不會再上去了……”
元嬰期修士在修真界也算是一方霸主一樣的人物,結果現在竟然痛哭流涕起來,他雙手抱著石柱不肯撒手,口中一直叫著,“我不上去,我不上去……”
受他影響,那一百來個修士裏也有不少人縮成一團,打定主意就呆在相對安穩的地宮了。
都被嚇怕了。
體內靈氣流失,昔日的朋友都成了瘋子一般悍不畏死,身上的肉都爛光了見了骨頭也不知道疼痛更沒有神智,應該是神魂都被抽走煉化了,但元神肯定沒有直接滅掉而是在飽受煎熬,否則的話肉身也不會曉得攻擊,哪怕死也要咬掉你一塊肉。最要命的是那無處不在的黑氣,仿佛有毒一樣,沾染上了就會影響神智,他們屍山血海裏走出來的,好不容易安穩了一些,又要讓他們回去送死,他們是絕對不會幹的。
真仙界修士受天道壓製犧牲得還多一些,這裏的一百來人之中修真界的反倒占了三分之二,在他們心中天塌下來也該是那些大仙去頂著,魔界入侵本來就該他們管,結果把修真界的人弄來當炮灰,大約是見了那可怖的死法大家心裏頭也對這些真仙沒那麼恐懼和敬佩了,這會兒對空老的話,也是不信服的。
大不了惹怒了真仙被對方直接殺了,總比在一線天裏死得那麼淒慘得好。
而這時陳江也沉著臉傳音道:“上麵去不得。”他罩了個結界,將空老江籬和墨修遠隔絕其中,隨後才道:“那陣法不是短時間能布置的,其威力凶殘無比,怕是連陣法宗師都一時半會兒無法破解。問題是在上麵呆久了那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