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聲落下,雲板聲起,日月宗主崔由妄駕臨。
眾人聚集在奉先殿,並未就坐,而是先與崔由妄一道祭拜先祖。
說是先祖,其實也就隻有首任宗主崔彧一人。祭奠先人這種事,外人本就不必參加,而且日月宗事先也未通知過他們。
但大殿內外數百人,竟無一人敢於直言,在祭祖結束後的宴飲上,眾人也是言笑晏晏、其樂融融,仿佛一點也不在意剛才發生的事。
謝陵留心觀察,發現一些小門派是有些不滿的。但一眾大門派掌門或代表不是視而不見就是沉默以對。
小門派的人勢單力薄,就算再有異議也隻能啞巴吃黃連,認命而已。
日月宗原計劃在奉先殿前設宴三日,午時開始,戌時方散。
幾百號人每天都要在一個地方待上近半天,謝陵實在想不出這些人都有什麼可說的。
易辟塵之言猶在耳,以至於他一刻都不敢放鬆心神,生怕一不留神就被人暗算了去。
但是直到戌時過去主賓盡散,都無事發生。
第二日宴飲也是一切如常,安全到他都以為是易辟塵有意拿他尋開心了。
不過意外往往就於此時趁虛而入,打人一個措手不及。
崔由妄今日與易辟塵格外聊的來,從日月宗與純陽觀淵源說起,一直說到易辟塵武學境界。兩人都屬於能說會道的類型,說起話來滔滔不絕,幾無旁人插嘴餘地。
謝陵真的想問,你們從早到晚說這麼多話,都不休息的嗎?
胡思亂想間,二人又不知聊到什麼,俱是大笑出聲,崔由妄邊笑邊道:“無師,你怎麼看?”
謝陵:“……”什麼怎麼看,他根本沒聽啊!
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應,崔由妄將剛才自己說的話複述:“方才我說易觀主劍術卓絕,你以為如何?”
謝陵未做他想:“確如宗主所言。”
崔由妄忽而一歎:“易觀主昨日相約一戰,本拂該推拒,奈何本座年老體衰,力有不逮,恐怕無法應邀…”
話鋒一轉,看向謝陵:“但敝宗晏長老天資卓越,武功不輸於本座。無師,你可願替我與易觀主一會?”
“晏長老武功蓋世非我輩能及,想來他很是樂意與易觀主會會,是不是啊晏長老?”
桑景行哪能放過這讓晏無師吃癟的良機?崔由妄話音一落,他隨即開口。
明著誇獎晏無師,實則煽風點火,讓晏無師騎虎難下,不得不答應與易辟塵一戰。
如果晏無師還是原來的晏無師,旁人自然不敢多言。但近日江湖都傳聞晏無師改了心性,變得好說話了。
有些膽子大的不免出聲讚同桑景行之言,剩下的人見晏無師並無慍色,也跟著附和起來。
反觀易辟塵,表麵上極是為難,但眼底精光頻仍,暴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無數雙眼睛或期或望地盯著謝陵,令他如芒在背。袖中之手握緊又鬆開,拒絕的話到嘴邊又硬生生止住。
“晏長老武藝雖較之以往精進,但他近日身體不適,怕是不能…”
偌大的日月宗,竟隻有廣陵散出言為謝陵推脫,但未說完便被桑景行打斷:“聽說晏長老先前趕走了府裏兩個玩意來討好新歡,難不成廣陵散你就是那被他收入帳中的新寵?不然怎麼會這般了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