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早間,晏無師終於徹底清醒。
事實上就算他不想清醒,身邊的情況也由不得自己不清醒了。
原因除了懂的都懂之外,他還要去見一個人。
彼時任清雪為了救她身亡,現在還不知她的遺體在何處。
經過六天的恢複他已可下地行走,遂勉強起身,扶著床沿緩緩移動。
“你要去哪?”
元秀秀端著湯藥進門,見狀放下湯碗迎上前。
晏無師:“我要去找任清雪。”
“她…在斂房,我已命人收拾好了,不會有事的。太醫說你不能久站,等好了再去吧!”元秀秀說著便要扶他回床。
然而晏無師態度強硬,寧可牽動傷勢也要出門:“我一定要去…你放開我!”
“你……”
見晏無師心意堅決,元秀秀歎息一聲:“那你先等會,我命人去備轎。”
盡管轎子輕盈靈便,又考慮到他的傷勢,元秀秀還特意在四周鋪了厚厚的軟墊。
可這依然不能改變什麼,隻要輕輕顛簸一下,晏無師便會感到惡心欲嘔,幾乎要就此暈倒才能解脫。
元秀秀憂形於色,不斷輸送真氣為他紓解疼痛。
轎子直達門口,沒等元秀秀攙扶,晏無師便以最快的速度進入斂房。
因為受傷的緣故,他以為的最快速度,實則隻是一步一步地艱難挪動。
短短十幾步的距離,仿佛過了半生那樣長。
當晏無師終於挪到靈柩旁,卻發現早已蓋棺。
“打開。”
衙役不能決斷:“這?”直到元秀秀點頭,他方才開啟棺門。
任清雪躺在柩中,遺容經過整理已沒有任何血跡,沉靜而安詳,仿佛隻是剛剛睡著。
吟兒。
看著這張臉,晏無師不禁脫口而出,然而身體的痛楚令他發不出一個音節,隻是張了張嘴。
彼時他為謝吟入殮的時候,她也是這般安靜,似乎隻要喚一聲就能醒轉。
可是如今…
她們都不在了……
“吟兒……”
晏無師到底沒忍住,輕輕喚道。
然後——
他便往後倒去,不省人事。
……
“嗚…嗚嗚嗚……”
晏無師被隱約的哭泣聲吵醒。
身邊趴著一道紅色倩影,正伏在床沿低低啜泣。
晏無師忍痛問道:“白茸?”
白茸淚眼朦朧,慌亂道:“我是不是打擾你了?對不起!”
晏無師虛弱一笑:“無妨,我也有好久沒有見過你了。你最近如何,桑景行有再騷擾過你嗎?”
白茸搖搖頭:“我很好,義父現在已經讓我與長老們一起協理內務了呢!你不用擔心。”
晏無師:“那就好…等我好一點之後,便把朱陽策給你。”
白茸聞言眼眶愈發酸澀,麵上卻責備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那些無關緊要的做什麼?好好休息吧。”
晏無師笑著點了點頭。
沒了往日的玩世不恭,蒼白的麵色更為男子平添三分迷人。
白茸囁嚅道:“你還記得…先前答應我的事情嗎?”
晏無師未做他想:“當然記得啊,不賣身。”
白茸嗔怪:“敢情說了那麼多,你就記得這三個字啊!”
“嗬嗬。”晏無師沒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