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九華觀。
中庭回廊。
方清玄在廊下修剪花枝。
平心而論,自己的劍法和指法雖然出神入化,這項天賦卻並沒有表現在蒔弄花草上。
看著七零八落的枝椏,他放下剪刀,終止了對這些可憐花草的摧殘。
早有眼疾手快的仆從接過剪刀,雙手捧著退回角落,安靜侍立在側。
方清玄不著痕跡掃過這七八個人,不置可否。
這幾人雖然名義上是九華觀的仆婢,但以方清玄的眼力,一眼就看出他們武功不低,還都擅長輕功。
跟著晏無師耳濡目染這麼久,很快就猜出了他們的目的。
自己如果在觀裏突然消失,他們便可以最快的速度告知宇文護,從而盡早做出應對措施。
可惜不僅宇文護,便是天下人都沒料到晏無師的真正目的。
如今已近一月,算上路途耽擱的時間,消息差不多也該傳到了。
不出所料。
翌日拂曉,天空還未亮透。
刺耳的聲音便在九華觀響起:“方長老,大喜呀!”
方清玄從入定中醒來,一個呼吸便完成了從下床到出門的步驟,來到說話之人的麵前。㊣ωWW.メ伍2⓪メS.С○м҈
來人一副內宦打扮,極為油滑老練。
在一瞬間的驚愕過後,很快眉開眼笑:“咱家先恭喜方長老了。”
內宦嗓音尖細,令方清玄很不舒服。
他淡淡道:“是有何事?”
內宦並不因這冷淡的態度著惱,他雖在宮裏服侍,卻是宇文護安插的親信,知道麵前站著的是個“紅人”,有意存了交好的心思。
故而一大早便來到府上報喜,希望博得一個好印象。
“剛剛從北境傳來的消息,浣月宗宗主晏無師寡不敵眾,被賊寇打入河中,恐怕凶多吉少啦!但浣月宗不可一日無主,您是宗門的太上長老,地位超然,所以大塚宰特命您接替宗主大位。”
方清玄眉頭一皺:“所以你是傳旨的人?”
內宦連連誇讚:“不愧是太上長老,一點就通。咱家便是待會來傳旨的人,您可別認岔了呀!”
方清玄笑了,不過這笑並非內宦想的那般。
“晏宗主死訊才傳來,這麼快就想好了應對策略,大塚宰真是雷厲風行。”
內宦一時啞然。
來之前他專門打聽過,此人不善言談、冷如冰霜,便是大塚宰都拿他沒轍。
可如今一見,怎麼說出的話跟刀子一樣,頗有晏無師的風範了?
莫非繼承宗主之位的同時,連前任宗主的特質也一並繼承了?
真是奇也怪哉!
麵上賠笑道:“這正說明大塚宰對您的厚愛呀~”
“恐怕此番厚愛,我是承受不起了。”
“對…嘿嘿…誒?長老你說什麼?”
“我對宗門大小事務素不諳習,還請大塚宰收回成命,另擇他人吧。”
“方長老,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任命詔書將至,斷然沒有收回的道理!”
內宦說的嚴重,方清玄卻根本沒放在心上:“與我無關。”轉身的同時又說道:“若你們執意要來,請恕我無禮之罪…要將你們拒之門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