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之後,晏無師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徐容似有要事,正於桌前來回踱步。
晏無師掀簾入內,笑著道:“你在等我嗎?”
徐容聞言猛然轉身,張了張口,不知為何又什麼都沒說。
盯著他半晌,才慢慢道:“你麵色蒼白,氣血震蕩,似乎受了不小的刺激。”
此話又讓晏無師憶起舊事,令原本煞白的臉色愈發透明了。
徐容忙道:“我不是有意勾起你的傷心事…對不住……”
晏無師勉強笑了笑:“無妨,往者不可諫,都是過去的事了。”
過去的事……
徐容對晏無師過往的了解僅限於那幾冊江湖話本,想問卻又怕觸及他的傷心事,因此分外糾結。
然而晏無師卻無暇多顧,方才還不覺得,現在一回房坐著,便感到身心俱疲,五感皆衰,恨不能就此栽下去睡一覺。
閉目按壓疲憊的雙眼,靜靜沉思。
恍恍惚惚之間,有一雙細膩的手撫上額頭,在太陽穴上輕輕揉按。
這股力道極其輕柔,他隻覺毛孔舒張、渾身鬆弛,情不自禁想要呻吟出聲。
不過到底理智尚在,隻是輕微舒了一口氣。
當額角的輕柔消逝,他睜開眼睛。
“多謝。”
徐容羞澀道:“無事,你幫了我這麼多忙,我隻不過替你揉了幾下,算不得什麼的……”
受動作影響,兩人挨得極近。
當徐容說話時,晏無師甚至能感受到她身體的溫熱和藥草的清香。
勉力將自己從心猿意馬的狀態拉回,輕輕咳了聲:“站著幹嘛,快坐吧!”
徐容的手並未收回,而是很自然地搭在晏無師的肩上。
當他出聲後,她才如夢方醒,閃電般縮回了手。
不知自己方才緣何會那般大膽,會不會被誤會呀?
晏無師瞧著她懊喪的表情,笑著轉移話題:“今天怎麼收攤的這麼早,不給人看診賺錢啦?”
徐容的視線果然轉移:“我是治病救人的醫者,又不是街邊賣貨的攤販,收什麼攤啊?”
晏無師狀似不覺:“你不是常用銀針給人治病嗎?等下了班,將銀針一卷打包走人,不就是收攤嗎?”
徐容氣急:“你…你強詞奪理!”
晏無師強忍笑意:“開個玩笑嘛,還請醫仙莫要生氣。”
即使是素來高冷的徐容,聽得此話都翻了個白眼。
旋即正色道:“新年之時,你對我說的那番話很有道理。若祖父在此,絕不願見我沉淪於痛苦,而忘記了醫者濟世救人的本職。”
晏無師故意問:“至親離世,守孝三年。這才過了一年多,你真的不接著守了?”
徐容搖頭:“雖笑未必和,雖哭未必戚。隻要心中在意,不必做表麵功夫給外人看。”
晏無師讚許:“你能這麼想,說明是真的走出來了。”
徐容也跟著笑了,不過想起自己今日提前下診的原因,臉色便又陰翳起來。
變化如此明顯,晏無師自然注意到了:“怎麼了?”
很害怕聽見不好的結果,但她依然鼓足勇氣問道:“你…跟今天那個人…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