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了這麼久,不嫌悶得慌嗎?出來吧!”
長孫晟離去,晏無師負手而立,淡淡道。
窸窣。
宮室角落應聲傳出衣料摩擦的響動,卻在片刻之後又歸於沉寂。
晏無師一哂,大步流星走出了冷宮。
又過了許久,那宮女見四下寂靜,隻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
又探頭瞄了數眼,確認看不見人以後,這才從角落裏起身。
揉了揉蹲的發麻的膝蓋,打算坐一會兒再走。
“你是何人?”
將將坐下,身後便有人發問。
聲音雖極輕,在她耳中卻有如響雷。
回頭一看,不正是剛剛叫自己出來的人嗎?
這名男子瞧著很年輕,麵如冠玉、目如點漆,頭上青絲銀白如雪,更為這份瑰麗儀表增添了幾抹妖異。
男子似笑非笑,居高臨下打量著她。
宮女並無遇見美男子的驚喜,反而大驚失色,“砰”的一聲滑跪在地麵。
“你是誰?”晏無師又問。
宮女不說話,似乎還很害怕,哆嗦著不敢抬頭。
晏無師又是一笑:“你以為自己不說話,就能躲過去了嗎?方才我和長孫都尉的對話你也聽見了,陛下最厭惡不聽話的奴才。你說我要是把你帶到禦前,說你鬼鬼祟祟偷聽我們談話,他會怎麼處置你呢?”
一提到宇文邕,宮女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終於開口:“少師…饒命……”
語氣怪怪的,而且翻來覆去就隻這幾個字,似乎…不會說別的詞?
莫名的熟悉感令晏無師仔細打量。
高鼻深目,五官深邃……
“你是突厥人。”
當晏無師用突厥語說出此話後,宮女驚容更加明顯。
猜對了~
晏無師踱至廊下坐著,好整以暇道:“你是受人指使,還是偶然路過?說說吧,不然…你恐怕再也見不到隔日的太陽了。”
宮女驚慌失措,用突厥語回道:“我是皇後宮中的灑掃宮人,因犯了錯誤所以被罰到此處,不是有意偷聽你們談話的……”
她似是慌亂極了,不過隻被稍稍恐嚇了幾句,便將一切和盤托出。
若非晏無師製止,她怕是要把自己的家庭情況和感情生活全說了。
按照常理,晏無師是要斬草除根的。
畢竟是自己最深惡痛絕的突厥人,還是皇後宮裏邊的。
如果她將自己和長孫晟的談話告知,皇後又傳給宇文邕,後果簡直難以預料!
可是……
區區一個灑掃宮女,也不是故意偷聽的,就這樣把她殺了,那自己成什麼人了?
聯想死在宇文邕手上的那些內侍,他就怎麼都狠不下心來。
掌中真氣聚散,慢慢攀附上五指,最終停在指尖不得寸進。
到底收了手,沒有取這人的性命。
“今日之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明白嗎?”
“是是是……”宮女慌亂不減。
晏無師戒心漸消,拍拍灰塵,起身步出冷宮。
待人徹底走遠,宮女緩慢抬頭,眼中卻沒了先前的驚慌。
不知意味地一笑,踢開腳邊掃帚,從偏門匆匆離去。
……
黃昏時分,晏無師回到少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