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隱於山腰叢林之後,曲徑通幽,溪流淙淙。

沈嶠和晏無師走了數丈的距離,才終於看到亮光,來至一處寬闊平整的空地上。

晏無師:“就到這吧。”

說完向前幾步,趴在一塊光滑平整的大石上,伸展四肢。

姿勢維持了很久,一盞茶後,他才似想起什麼,翻轉身體,緩緩起身。

從袖中摸出兩枚玉蓯蓉,一枚自己吃下,一枚遞給沈嶠。

“我沒受傷,還是晏宗主你自己留著吧。”沈嶠婉拒道。

晏無師搖頭:“那可不一定,你忘了我才說過自己要搞事情,要知道搞事哪有不付出點代價的。拿著吧,說不定馬上就受傷了~”

“……好吧。”

看著手中的玉蓯蓉,沈嶠一時不知是喜是憂。

“我們就這樣走了,吳伯和阿輕不會有事吧?”

晏無師盤膝坐定:“他們去法鏡宗的分舵了,不會有事的。”

見他臉色蒼白,沈嶠遂搭上手腕診斷:“身體在慢慢好轉,內傷沒那麼嚴重了,隻是山中濕冷,不宜久住。等風聲過去,你打算去哪?”

去哪都沒用,哪哪都是人。

晏無師很想這麼回,但是想了想,還是道:“先去漢中,再到長安。”

沈嶠奇道:“為何不直接去長安,要繞這麼大一圈……”

說完又似想到什麼,沒有再往下說,隻點了點頭。

“其實我覺得,新帝雖然頑劣,對你倒也還好。如果咱們回歸長安的話,他也是很樂見的吧?”

晏無師搖頭:“宇文贇這小子雖然講義氣,但是早年受自家老爹壓製甚深,如今一朝解放,便開始變本加厲地玩樂,絲毫不處理國政。

所用的臣僚亦是恩倖小人、例如桑景行,陳恭這一類。即使我回去,重新受到重用,跟這些人攪和在一起,爭權奪利,又有什麼意思?”

沈嶠覺得也是這個理。

除了晏無師口中提到的,還有佛門勢力的代言人雪庭。

佛魔不同源,理念更是天差地別。

盡管他們進入中原不久、所經不過邊陲之地,也聽說過不少佛門與合歡宗爭搶地盤,大打出手的事。

浣月宗是先帝宇文邕的舊屬,與佛門、合歡宗不對付,若是貿然介入,隻怕會適得其反,遭到兩方的合力圍攻。

想通這些關節,沈嶠道:“那我們暫時先在外頭避一避,等風聲過去,再回長安找邊郎君他們。”

晏無師同意了。

於是二人在過劍山待了兩天,估摸著蓮生、蓮滅已經離開,他們也出山走人。

返回城中看了看,叮囑吳彌一番,晏無師才和沈嶠出發東進,趕往下一個城池。

……

同穀縣,和記布鋪。

東家芳娘今日來店鋪查賬,店鋪夥計原打算關門歇業的,結果剛走到門口,便有一人驟然出現。

那人徑自踏入,左看右看,目光在五彩斑斕的錦緞上來回逡巡,顯然頗有興趣。

“這位客官,我們東家來查賬,恐怕不能接待……”

“這位公子似乎對本店的東西頗有興趣,不如進來仔細瞧瞧?”

不待夥計說完,芳娘便一把撥開他,笑臉相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