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跟前放著的匕首或許在騎兵的戰爭之中沒有什麼用處，但拿著匕首，至少可以保留自己的尊嚴，唐人寧死不屈。
王二狗來的時候就知道，這一趟，意義頗深，一路上不能說九死一生，但絕對不是那麼安分的。
如果這一次可以活著，那麼以後到突厥草原上來暢通無阻，就像是打開了一扇門一般。
那個叫趙德言的人，很了解唐人，王二狗走南闖北這麼多年，第一次利用商賈身份對突厥進行滲透，這種感覺讓他渾身上下充滿了一種躁動。
人一輩子平平淡淡，大部分時候是沒有機會接觸到那種足以刺激一個人，足以改變一個人一生的東西。
王二狗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內心卻在不斷翻騰，腦海之中不斷的出現過去幾天突厥王庭士兵在草原上行進軌跡，開始推斷他們會從營地的哪些方向對自己進行包夾合圍。
天空之中，嗚咽的聲音傳來，王二狗猛然睜開眼。
時間，看起來差不多了！
“鐵蛋，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王二狗手底下這些人早就熟悉了出門在外的一切規律，這樣的夜晚，他們也睡不著，或許是因為即將回家，興奮勁兒還在。
或許是因為他們知道有些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東方的天邊變得異常黑暗，黎明之前，總是有一段時間極度讓人恐懼，那一抹黑色，就像是一張大網。
營地中的火焰緩緩消失，隻剩下一堆火把照亮每一個行腳的人臉上的油光。
“吃了嗎？”
“七分飽！”
“水準備好了？”
“頭，溫水，昨天晚上燒的開水，裝好的。”
“所有人，家夥事都藏著，不能掉以輕心，出了草原，回到大唐的土地上，就可以放鬆了。”王二狗神色嚴肅，“從現在開始，你們把眼睛都睜大咯，任何一點點的異樣，都要發出信號！”
商隊來的時候，大包小包，貨物極多，但離開的時候，剩下的大都是空箱子。
王二狗勒緊了自己身下的那個箱子，係了個活扣，方便隨時可以解開。
馬車出發的時候，他的手一直放在上麵，不管是喝水，還是吃東西，一隻手永遠放在繩子上。
箱子裏，都是真正的殺器，齊王親自給王二狗演示過如何使用。
王二狗渾身都在顫抖，但他的手就和此時不可捉摸的夜色一般，靜謐而沉穩。
曾經有那麼一刻，王二狗希望自己腳下的草原無窮無盡，那樣就有無窮無盡的突厥人過來買東西。
但現在，他隻希望這個草原越小越好，隻要自己往前走上幾步路，就可以回到大唐的懷抱。
東方的魚肚白出現，人群之中發出一聲嗟歎。
鐵蛋興奮的點起火折子，嘴裏開始吞吐煙霧。
一雙粗糙的大手迅速探了過來，直接從他嘴裏將那根華子奪下，在車板上一抹，丟在地上。
“出了草原，管夠。”
王二狗承擔不起現在暴露位置的風險。
不遠處的草原小坡上，一雙眼睛注意到了這個變化。
“大人，我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就在前方不遠處。”
“他們並沒有順著河流走，而是繞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