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朝和何莊聞言，臉色變得有些失落。
這次草原大戰絕對是中原曆史上對草原發起的最大規模的一次反攻，甚至很可能這次大戰後，草原將五十年，甚至百年，甚至永遠安定。
沒有參與這種能在曆史上寫下濃墨重彩一筆的戰役，那是他們的損失。
但是他們也知道，草原地形並不複雜，更多的時候靠的是臨陣指揮戰術以及將士的勇猛，計謀在草原那個可以一眼看到幾裏地之外的地方行不通，而且中原人也不熟悉草原的地形。
而且這次謝燼數路大軍齊出，打的就是一個閃電戰。
此刻拔都已經把草原的治所由漠北遷移到了位於河套的新城天狼城。
當年占領河套之後，拔都就驅使原來河套的原住民建城，最終二十三萬河套移民在拔都的瘋狂壓榨下最後活下來的不足五萬，而這五萬人中也人人帶兵，沒有一個人是完好的。
“草原狼族有了城池就以為自己能學著漢人了嗎？”
“做夢！”
謝燼聽到斥候的回報輕蔑一笑，他和拔都之間屬於水火不容的關係，無論拔都是建城還是怎樣他都要殺了拔都，哪怕拔都跑到天涯海角。
“傳令幽州，即刻讓謝文抽調一營兵馬，沿途護送神機營西進。”
“大將軍，要動用神機營嗎，現在神機營的武器還不成熟，遠遠沒有達到您的要求。”
“那也讓他們來，這一戰之後，天下恐怕難有再讓神機營出動的機會了，我要在這一戰徹底粉碎草原人的信心，我要用他們沒有見識過的炮火，徹底轟碎這座城池。”
“是！”
神機營從幽州出發，哪怕一路暢通走草原，那也需要最少二十天的時間才能到，畢竟神機營的戰鬥力是需要依靠大量的後勤輜重，並且他們本身的武器就極其沉重，哪怕有騾馬拉著，那還要看草原的天氣。
“報！”
“講！”
謝燼此刻已經徹底進入到了這種亢奮狀態，此刻他麵對的也堪稱是一生之敵，他掃平天下最後的一個絆腳石。
“天狼城出鐵騎三十萬直奔我部大軍而來，黃天闊將軍已經和敵人先鋒交手。”
“戰況如何？”
“正在廝殺，戰況極其慘烈，敵人源源不斷的投入大軍黃將軍所部雖然悍勇，但是此刻傷亡也不小。”
“哼！好一個拔都！”
謝燼重重一拍手，他看得出來，拔都這是想集中優勢兵力，迅速吃掉他的先鋒部分，不過既然已經讓謝燼識破，他又怎麼可能讓他如願？
“傳令耶律保機，完顏燁二人，即刻帶領本部兵馬跟我馳援黃天闊部。”
“另外，傳令哥舒極，鄭世宗二人，小心敵人伏兵”
“還有哥舒翰所部，即刻啟程北上，給我堵住賀蘭山。”
“將軍，這樣一來，咱們就一點預備役都沒有了，其餘的大軍都在江南，關中等地，短期之內根本調動不出來。”
“足夠了。”
謝燼看著天狼城的方向低吟到，這次幽州出一百二十萬大軍，其中關中這裏謝燼就壓上了將近五十萬大軍，這其中還有不少降卒，更是有草原一路他增兵到了三十萬人馬。
“殺！”
“都給我看好了，那就是敵人主將的大纛，隨我去取了他！”
黃天闊打起仗來依舊是那麼的不要命，哪怕他身邊隻有一人，他也敢對敵人發起衝鋒。
遠處一處高山上，拔都騎著戰馬看著下麵的混戰對身邊的一員驍將揮揮手，“你帶一萬五千兒郎從山後繞過去，爭取從中間切斷他們，大亂他們的陣型，讓他們收尾不能相顧，製造成他們已經被包圍的假象。”
“是，大汗！”
一萬五千人靜悄悄的繞過戰場，在距離戰場不足二裏路的時候發起了衝鋒，瞬間驍騎營亂了起來，可也僅僅是亂了一下。
“所有人聽我命令，跟著我的大纛向前衝，一路上不要停馬，不要回頭。”
黃天闊洪鍾一般的嗓音響起，讓剛剛有些混亂的陣型再度凝聚起來，抹一把臉上的血，黃天闊再次朝前衝了出去。
大戰從開啟到現在，黃天闊掄大刀的膀子已經酸痛，他已經許久沒有這種感覺。
甚至他身後的士兵已經傷亡超過了三分之一，到如今士兵還沒有潰敗，不得不說這得益幽州強大的凝聚力，但是此刻這支兵馬如果在沒有援軍也即將走向敗亡哪一步。
“呼！”
“好賊子！”
黃天闊再次砍死眼前的敵人，想接著揮刀的時候卻感覺平日裏如臂指使的戰刀在這一刻竟然重如山嶽。
“沒力氣了嗎？”
“難道這裏就是我的終點了嗎？”
黃天闊的目光出現一絲迷離，不過隨即目光再次變的堅定。
“吾乃幽州黃天闊，蠻子受死……”
這一聲大吼好像是在對著敵人暴喝，又好似在提醒自己，戰鬥還沒結束，他還不能倒下。
可是，眼皮好沉啊！
“黃大憨，老子來救你了！”
“謝二愣子？”
似乎是看到了梟鬼軍那鋼鐵洪流一般，黃天闊已經力竭的身軀在次迸發出了驚人的力量，連續揮舞數刀把圍攏過來的敵人砍倒。
趁著這個間隙，他身邊為數不多的戰友快速的圍了過來，把他護在了中間，“將軍，死戰吧，敵人源源不斷的上來，根本殺不盡……”
“撐住弟兄們，大將軍一定會派人來救我們的。”
這一刻謝燼成為了唯一支撐黃天闊沒有倒下的心念。
“太遠了，咱們的衝鋒速度比大將軍預計的要多出五十裏……”
“不，大將軍一定能來……”
話音還未落下，一個拎著大鐵棍，一個用鐵鏈拴著兩柄巨錘的漢子就像絞肉機一樣碾壓而來，在他們身後則是一水水的鐵甲騎兵。
“黃大憨，老子來救你了，感不感動？”
謝忠看到黃天闊滿身是血，以前單手可以耍的虎虎生風的大刀此刻竟然掛在戰馬上，而他手裏竟然握這一柄短刀。
“你沒事吧？”
“死不了……”
黃天闊虛弱的回了一句，“死不了就行，大將軍帶著大隊人馬在後麵不到五裏路了，讓弟兄們在挺挺。”
“嗯！”
謝忠看著眼前一眼望不到邊的草原狼騎也感覺頭皮發麻，他也許久沒打過這種騎兵正麵對撞硬碰硬的大戰了。
在這種戰場上幾乎每時每刻都有無數人落馬成為亡魂。
“你們兩個，給我慢點衝！”
“放心吧，不用擔心我們！”
看著追著敵人跑的二人，謝忠也不得不說一句，真是變態。
謝燼雖然猛，但是那屬於常規的猛，最起碼眾人能接受，但是暴熊和孫仲康兩人，尤其是孫仲康，那殺傷力簡直就是變態，到現在謝忠還沒見過誰能在那錘子下走過一回合。
而且在孫仲康神力的加持下，那連接著錘子的鐵鏈都成了殺人力氣，碰到的人無不骨斷筋折。
“陣型展開，給我切開敵陣！”
謝燼大手一揮，耶律保機和完顏燁兩人就帶著所部兵馬衝了出去，獨留謝燼坐鎮中軍。
“將軍，您看！”
順著副將指的方向，謝燼拿出了望遠鏡。
“拔都！”
當看到拔都的時候，謝燼對著那座山頭揮揮手。
“將軍，這麼遠的距離他能看到你嗎？”
“我感覺他會看到的。”
哢嚓！
天空突然傳來一聲爆響，隨後好似被一塊黑布遮住一般，變的烏雲密布。
“要下雨了？”
“鳴金收兵！”
幾乎是同時，謝燼和拔都下達了命令。
大營內，黃天闊幾乎這一戰就差點給自己打廢，好在身上並沒有什麼重傷，鎧甲很好的保護了他，都是一些淤青以及皮外傷。
“這一戰就損失了我三萬驍騎營男兒？”
謝燼表情沉重的問道。
“準確的說，陣亡三萬，輕傷八千，而且……沒有重傷！”
謝燼沉重的點頭，幽州軍曆經大戰很少有重傷之人存活，歸根結底就是因為重傷的士卒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和敵人同歸於盡，而且這些重傷員還會自發的保護那些輕傷的戰士。
“草原那邊呢？”
“草原損失和我們差不多，大概也是四萬人左右。”
“看來是我小看拔都了。”
謝燼歎口氣，但是同時心中也慶幸，虧了他提前發動了戰爭，不然等拔都徹底強大起來這場仗肯定更難打。
“大將軍，等雨停了還要繼續打嗎？”
“打！”
謝燼狠聲說到，“難道你沒看出來，拔都是不想我進河套？”
“他這是把河套真當成他自己的了，那怎麼可能，我就是要一點點摧毀他的希望。”
“明白了。”
三日後雨停。
謝燼大軍準備繼續開拔，但是拔都絕對不會讓謝燼這麼輕易的進入他的河套。
以前在草原，因為長城的原因他們每一次想要大舉南下都非常困難，同樣也是因為長城的原因，中原人隨時可以打進草原。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拔都占領了河套，他完全可以反客為主，把敵人隔絕在河套之外。
“將軍，拔都想見您。”
“走，出去看看他有什麼幺蛾子？”
謝燼騎馬出營，單人來到拔都麵前“你我還有什麼可說的？早已經是不死不休了。”
“謝燼，你何必咄咄逼人，我隻要河套，隻需要一個給我族人生活的地方，你為何要一而再在而三的羞辱我？”
“河套？”
謝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那本來就是我中原的地方，如今我收回故土，在你草原看來就成了侵略了？”
“那就戰鬥吧！”
大軍再次撞在了一起，這次廝殺的規模在次擴大，戰場已經涵蓋了數十裏方圓，幾十萬人在這裏瘋狂的廝殺，甚至沒有人能在最前線活超過三個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