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信(1 / 2)

蘇海的決意,讓一向膽大莽撞的樓絨絨都有些許震驚。

但仔細一想,她卻越發覺得,蘇海原本的設想似乎確實有他的道理。

蘇家多年來,主枝落在京城,子孫稀少,旁支卻交纏錯節,子嗣繁衍成災,全都如同血蛭一般趴在蘇家身上吸血,直教偌大蘇家日益虛弱下去。

若要解開這些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最終將蘇家幹淨地剝離出來,勢必要花費不少的時間和精力。

而費鶩蘇身為大慶攝政王,剛來揚州幾日,將黃子厚處置了,還沒來及將這團亂麻揪出個頭,就忙不迭離開去履行職責了。

留下樓絨絨一個五歲的幼童,任誰看來都當不起什麼大事,被壓抑了幾十年的蘇海,再也無法忍受蘇家被這些人禍害。

在得知這群人在費鶩蘇的陰影下,打算火燒庫房,瓜分蘇家的時候,蘇海終於決定放手一搏,散盡千金,換一個清淨幹淨。

隻是沒料到樓絨絨一個小小孩童,竟有如此魄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把火,將蘇家身上的這些血蛭全燙了下去,在地上打滾求饒。

在樓絨絨沉思的時候,蘇海也在觀察這位小小姐。

樓絨絨用火威脅正堂的蘇家人時,他就站在遠處,看著樓絨絨站在高處,分明隻是個孩子,卻那般從容不迫、成竹於胸,仿佛天生就該那般耀眼,

這讓他瞬間便想起了三十多年前,大小姐剛剛上位的時候,有人因為大小姐是個女人就輕視她,大小姐也是那般的從容不迫成竹在胸,談笑間就將那個懷疑她的旁支懟的無話可說,最後灰溜溜逃走了。

他忍不住便想,這位小小姐,同大小姐當年真是相像極了,若是大小姐當年能生一個女兒,也不過就是這般模樣了。

沒等他有進一步的聯想,樓絨絨總算回過神來了,卻沒有收走契書,而是道:

“您比我年長,我就叫您一聲海爺爺吧。”

不等蘇海開口反駁,樓絨絨便馬上截斷了他的話頭,繼續道:

“您想去哪裏不應由我拘著,您若願意跟在我身邊幫扶指點一二,那我自然是感激不盡,但契書您還是自己收著吧。”

見樓絨絨很是堅持,又同意了自己跟在她身邊,蘇海最終還是收回了契書,任憑樓絨絨將自己扶了起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蘇府的時候,除了少數沒有參與這次合謀,起火的時候還去救火的蘇家人,其他人一個個都覺得身心受到了莫大的傷害,隻希望樓絨絨這輩子再也別來蘇家。

樓絨絨回家之後就寫信給費鶩蘇交代了發生的事情,順便問了問費鶩蘇如今情況如何。

在距離揚州城幾十裏遠的一條夜行篷船上,隱約能瞧見船艙裏一豆燈火搖晃,映照出人影。

夜色裏傳來翅膀撲騰的響動,下一刻一隻灰身白椽的鴿子嘩啦啦落在船尾,一隻手從船艙裏伸出來,一把抓住了它,取下綁在它腳上小竹筒內的信件,然後一抬手將鴿子放飛了。

孤城將紙卷呈給正在油燈前查看地圖的費鶩蘇:

“主子,揚州來信了。”

費鶩蘇查看地圖的目光一凝,轉而抬頭看向孤城,接過紙卷,在油燈下展開。

隻見上麵用稚嫩粗拙的字寫著:

“蘇家庫房走水,已滅,恐有後招。”

費鶩蘇見狀剛剛皺起眉頭,下一句話又讓他舒展開來。

隻見這行字的下一列歪歪扭扭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