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絨絨看得出來她的確是心意決絕,便沒有阻攔,隻是看在她如今身無分文,到底沒有遂她的意,直接把人丟在大街上,想著先把人帶回王府,等過兩日再尋法子看她打算如何安身。
這麼一趟下來,最後回王府的時候,黎明已經悄然而至,樓絨絨甚至沒來得及去瞧一眼費鶩蘇,連衣服都沒脫,一沾枕席便昏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時,外頭已是日頭偏西,竟是一覺睡到了黃昏時分。
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樓絨絨隻覺渾身沒有一塊肌肉是不痛的,太陽穴也在隱隱作痛。
這時剛好春寒從外頭進來,打起簾子瞧見樓絨絨醒了,連忙緊走幾步過來,攙扶著樓絨絨靠著床頭坐好,又去倒了杯溫茶來。
樓絨絨抿了幾口茶潤了潤喉,這才覺得整個人活過來了,拿帕子壓了壓嘴角的水漬,開口問道: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哥哥可回府了?”
春寒接過她手裏的茶盞,回道:㊣ωWW.メ伍2⓪メS.С○м҈
“回小姐,如今已是酉時一刻,殿下早上來看過您,不過您當時還睡著,殿下便獨自進宮去了,如今尚未回府,今晚宮中有招待各國使臣的晚宴,諸位大臣同皇後都會出席,照例您也當出席,不過殿下說了,您若是不想去,那便不必去了。”
樓絨絨想了想,這種宴席,大臣家眷應當不會在場,既然任明昭不會去,那就說明沒有那麼重要,再想想自己這一身酸痛的肌肉,樓絨絨還是明智地選擇了退縮:
“那便不去了,一會兒你拿些清涼消炎的藥來,替我敷一敷,我昨日騎馬太久,大腿許是磨破了,疼得有些厲害。”
春寒臉色驟變,立馬緊張起來,扒著樓絨絨就要看她的傷口,樓絨絨兩隻爪子揮舞都沒能拉得住她,最後還是叫她看見了。
頓時春寒便倒吸了一口涼氣,心疼得不得了:
“我說主子,您都傷成這樣了,昨日是如何忍住,一聲也不吭的?要奴婢說,那些姑娘同您無親無故的,您從賊匪手中救下她們,本就是仁至義盡了,您還給她們妝點打扮,特意一家家送她們回府,替她們撐腰,自己忍著痛,您這不是……這不是犯傻嗎?”
樓絨絨無奈地笑道:
“傻姑娘,我哪是幫她們?我是幫我自己呢。”
春寒瞪著她,滿臉都寫滿了不信。
樓絨絨隻好解釋道:
“好吧,我承認,一開始確實是有一點氣不過,管了這檔子閑事,但細想來,她們雖說不是京城中家世學識最好的那一批貴女,但家中好歹也算是官宦出身,比天下一大半的姑娘家世都好。”
“可就是這樣的姑娘們,她們隻是被劫匪擄去,什麼都沒有做,就要被指責名節有損,要她們削發為尼,甚至逼她們去死,世人對女子是何其苛刻?若是這一次,我任由他們去了,那往後,是不是這些人會愈發過分、愈發苛求女子?”
見春寒還是有些不服氣,樓絨絨歎了口氣,舉了個更殘酷的例子:
“先帝在時,女子出嫁,若是夫妻不和,尚可和離,天下多有再嫁之女,其中不乏才學俱佳,在史書上也能留下一筆的驚豔女子,可大慶如今,已經少有和離之事,多是夫家休妻,女子總是被苛求太多,對男子的要求卻總是太低,有些地方,被休棄的女子甚至不被宗族接受,隻能一根繩子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