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桌馬肉宴,鄭百盛愣是看著呂嵐每一道都嚐過,才滿意地離開。

鄭百盛前腳剛離開使館,大門關上,再看不見門外的景象,先前那個侍從鬆了一口氣,這才不忿地對著鄭百盛離開的方向啐了一口,罵道:

“我呸!不過是個閹人,也好在狼主麵前擺架子!”

他本以為呂嵐也會說些什麼,然而卻沒有聽到呂嵐的回應,一轉頭,便見呂嵐猝不及防仰麵倒了下去,臉上還帶著方才送走鄭百盛時的微笑。

眾人忙七手八腳來扶,呂嵐擺手推開眾人,趴在一旁的銅盆前,一低頭,方才咬牙吃下去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好不容易吐完,侍從遞來茶盞漱了口,拭去唇邊的濕痕,正要說話,忽然先前被派去查探呂沁蹤跡的侍從匆匆推門進來,一進門便著急道:

“三狼主!大事不好了!九公主被人誆騙去了賭場,已經輸了幾萬兩銀子,把咱們這次來北秦帶的銀錢都快花光了,屬下怎麼都攔不住!”

呂嵐眼前一黑,悲憤交加,竟仰麵噴出一口鮮血來,再度倒了下去。

眾人頓時一陣慌亂,又是去尋醫師的,又是掐人中的,一刻鍾之後,呂嵐才終於悠悠轉醒。

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

“快!快去賭場,把呂沁那個蠢貨給我綁回來!”

侍從跪在地上,卻沒有聽令便走,猶豫著看向呂嵐,開口道:

“可是……三狼主,九公主輸的太多了,帶的錢……似乎不夠,屬下走的時候她尚賭得眼紅,吩咐屬下定要帶了銀錢前去,說是一定能把錢贏回來,您看……”

呂嵐喉頭一腥,差點又噴出一口鮮血了,最後還是強行壓下去,臉色卻變得十分難看,咬牙切齒道:

“雲言竹,真是好一份大禮啊,好,好啊,我呂嵐記住了,去,帶著本王的令牌去雲氏商行把賬上所有銀錢都取出來,然後去賭場,不論那個蠢貨說什麼,你隻管把她五花大綁了帶回來,有任何問題,都讓她同我來說。”

侍從領命離開後,呂嵐握拳狠狠砸在身旁的檀木扶手上,愣生生將扶手砸斷了,木茬刺進他手中,鮮血順著傷口滲入木屑,呂嵐卻仿佛不知痛一般,隻轉頭吩咐陰影處站著的人道:

“烏鴉,你去通知狐狸,讓她快些動手,拿到布防圖。”

陰影裏的人應聲低頭,無聲地退了下去,融入了陰影之中。

而另一邊,攝政王府,在陸太醫確認樓絨絨當真無礙之後,眾人都鬆了一口氣,這才紛紛拜別,留樓絨絨好好休養恢複。

隻有蕭玉兒,從樓絨絨受傷起,一向最為活躍的她,便一直待在大家後邊,低著頭靜悄悄地也不說話,隻偶爾抬頭看一眼樓絨絨和碧瑤的傷。

這會兒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蕭玉兒卻還留在原地,不斷改變著站姿,顯見得心中很是煎熬複雜,等最依戀樓絨絨的薑寶兒也轉身離開了,她才像是最終下定決心一般,躊躇著走到樓絨絨床前。

沒等她開口說話,一旁的費鶩蘇就已然冷聲開口道:

“絨絨有傷在身,太醫也說了要靜養,外人便不必來打擾了,斜陽,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