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太醫跟在他身後,瑟瑟發抖地看著少年尋到了牆根,眼看就要踩著牆邊的一棵矮杏樹上牆了。

陸太醫一心急,下意識就叫出了聲:

“你在做什麼?!”

少年回頭看了他一眼,看不清神色,唯有那雙眸子在黑夜裏泛著光,像極了隱匿在黑夜中的狼。

陸太醫下意識向後退了半步,然而少年也隻是看了一眼,便回過頭去,猛地借力在牆上一蹬,輕鬆地落在了粗壯的樹杈上,一躍便跳上了牆頭。

陸太醫心間一緊,興許是方才少年沒有對他流露惡意,讓他膽子大了幾分,他生怕這小狼崽子有傷在身,還惹出什麼禍事來,加重傷勢,連忙大聲阻撓:

“你要到哪去?快下來!你身上還有傷呢!你是不打算要那雙胳膊了是不是?你……哎呀!”

隻見少年壓根沒有理會他的叫嚷,直接從牆上一躍而下,跳到了對麵的院落。

陸太醫氣得吹胡子瞪眼,然而到底是放心不下,一把年紀了,愣是把儒雅斯文都丟在了腦後,跟在少年身後,艱難地攀著杏樹,衣裳都掛破了,發帶也鬆散開來,好不容易爬上去,又不敢往牆上跳,往下瞧了一眼,老腿抖得什麼似的。

然而少年可不會因為他年老,就站在原地等著他,眼見少年的背影就要消失在視線盡頭,陸太醫也急了,眼一閉,心一橫,撅著屁.股一跳,好歹是跳了上去。

就是沒站穩,站了沒兩秒,就直接從牆上摔了下來。

而那頭,少年走了沒多久,就遇到了攝政王府巡邏的隊伍。

巡邏軍也是一愣,他們在王府這麼久,見過夜闖攝政王府的人也不少了,但卻實在是沒見過這麼大搖大擺的,縱使驚奇,但還是第一時間將人圍了起來,正要將人押解下去,隻聽不遠處傳來一聲:

“等等!他不是暗探!他不是暗探!”

侍衛們抬頭看去,隻見從少年走來的方向,跑來一個氣喘籲籲的老人,白發半散,衣袍淩亂,身上還沾著雨後濕潤的泥土,狼狽極了。

等老人把擋住了臉的亂發分開,露出臉來,巡邏軍的頭領才認出人來,驚奇道:

“陸太醫?您怎麼會在這裏?”

陸太醫一聲苦笑:

“說來話長,總之他不是暗探,也不是刺客,他是今日才北秦當做質子送來的七皇子,陛下讓我給他治傷,誰料這小狼崽子,半夜跑出來,也不管身上有傷沒傷,直接就翻牆跑到王府來了,老夫是攔也攔不住。”

侍衛長驚奇地回頭看了少年一眼,低聲同陸太醫耳語道:

“竟是如此?不是說那位七皇子雙臂盡折,怎的還能翻牆過來,再說了,他到王府來幹什麼?”

陸太醫長歎一聲:

“這位七皇子被喂了啞藥,又不能說話,老夫又從何得知?”

兩人低聲商議的時候,少年就安靜地站在人群中央,也不說話,隻默默看著這邊,似乎在等待兩人的決議。

陸太醫同侍衛長商量過後,覺得大半夜的,把人從重新丟回牆那邊去,似乎也不太現實,若是走正門將人送回去,兩府大門又隔了一條街,大半夜的也不方便,於是便想著讓兩人先在王府客房暫住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