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絨絨能想到的,郢澤自然也能想到,頓時臉色愈發冷峻起來。
知曉郢澤微服私巡之人,寥寥無幾,且幾乎都是郢澤深信之人,對方究竟是從何得知的消息?
而且正好趕上他們在羊湯館歇腳,而且看莊主夫婦先前的行為也並無異常,就像是對方臨時得知了他們的行程,又正好在附近,於是匆忙趕來下毒一般。
在行蹤顯然顯露的情況下,再前往受災嚴重的畿縣,無異於是自知前路艱險,卻偏要一頭栽進去涉險。
對方故意將莊主夫婦的屍體吊起來,除了挑釁威脅之外,恐怕亦有不希望他們前往災區,故而警告他們返程之嫌。
郢澤尚未說什麼,一旁的鄭百盛便擔憂了起來,俯身對郢澤低聲道:
“公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看……”
在眾人的視線中,郢澤臉色難看,但卻沒有聽進去鄭百盛的勸告,反倒冷笑一聲道:
“若是他們覺得這點小計倆就能嚇住我,也太自以為是了些,他們想阻攔我去,我偏生要去,不僅要去,還要大張旗鼓,磊落光明地去,任他什麼魑魅魍魎,盡管來便是!”
還有的話,因為有生人在場,郢澤沒有說出口,但眾人卻紛紛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若是一國之君,隻因為前路危險,就放棄前去救濟他的子民,那他還做什麼一國之君?倒不如當個每日混吃等死的廢物來得合適。
故而,哪怕知道接下來很可能不會安然,眾人聽到郢澤的決定,雖然都麵露憂色,卻沒有一人出言再勸說。
樓絨絨則是轉而對老爺子和少年行了一禮,歉意道:
“實在抱歉,老先生萍水相逢,卻増我良方,為我診治,本想著車隊與二位同路,能送二位一程也算盡一分心意,誰料出了這樣的事……恐怕前路並不太平,兩位若再與我們同行,恐有性命之虞,若是兩位不嫌棄,我們可留下一匹好馬,興許能幫二位在雪天中好行些……”
少年雖不知曉他們的身份,但看二人的言行,再結合被下毒一事,多少亦能反應過來,恐怕二人的身份並非商賈這般簡單。
但反倒因此,少年並未當場答應,反而看了看老爺子,見老爺子點了點頭,於是轉頭看向樓絨絨道:喵喵尒説
“姑娘先前所說,出京前往災區,是為賑災救民,可是實言?”
樓絨絨愣了愣:
“自是實言,否則我兄妹倆也不必帶著如此多的煤炭出京。”
少年於是點點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意道:
“既是如此,我同老師就更不能棄置諸位,獨行而往了,帶上我們二人,至少若是再出現今日這般毒物,我和老師便能及時辨別,如此你們便少了些許威脅,不是麼?”
樓絨絨微微一怔,抬眸看向少年,見少年神色堅定,琥珀色的眸子裏隱隱有著某種說不出的堅韌,明白兩人是不會改變念頭的了,於是亦微微彎唇,露出一個清淺笑意來:
“那便多謝二位襄助了。”
少年被那個笑意一瞬間晃了眼,莫名心間一悸,再反應過來時,樓絨絨早已經收斂了笑容,轉而同他人討論起接下來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