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帝雖沒有擺在明麵上,但朝中最近顯然是開始了一波換血。

曾經仁慈的帝王,經曆過離王之亂後,迫切地想要找尋自己在朝中的絕對掌控。

在這種前提下,這些上躥下跳反對樓絨絨廣辦書院的,腦門上簡直明晃晃地貼著“不識眼色”、“仕途恐危”幾個大字。

至少眼下,忤逆帝王絕非明智之舉。

若是當真看不慣女子讀書,待之後,有得是法子使絆子,何必非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惹帝王不快?

冷楚淳如此態度,令不少原本反對書館推行的臣子,皆不自覺猶疑起來。

隨著原本中立的眾臣亦跟在冷楚淳身後,齊齊出聲請郢澤踐諾,最終這些搖擺不定的官員,亦咬牙默默跟在了後頭。

嘩啦啦一陣衣袖摩擦的聲音過後,整個朝廷之上,隻剩下少數頑固的派係,還固執地站在原地。

郢澤居高臨下,狹長的鳳眸掃過,微微揚起了些許唇角:

“很好。既如此,此事便就這麼定了。著吏部挑選使者,以州府為域,各設女子學院,招收學子,聘請儒士,以教學理。”

曾浚當即拱手領命:

“是,微臣定不負聖望。”

不遠處冷玉煙亦站了出來:

“微臣鬥膽自薦,願為之一!”

郢澤目光掃過朝中眾人,開口道:

“可還有愛卿,與冷愛卿一般,願往自薦的?”

話音落下,眾臣麵麵相覷,隻有朝上少數幾個女官站了出來,亦願前往。

同為女子,她們太清楚女子的不易和官場的關節齷齪。

她們出身名門,且要受朝官輕視排擠,若是由這些人負責女子書院,女子書院恐怕就不會是為了女子讀書明理這般純粹了。

郢澤亦早有預料,但一一準許,著令曾浚記下。

此時陳瑉忽而出列拱手對郢澤行禮,低頭道:

“陛下著天下興建女子書院,令天下女子,亦可讀書明理,乃千秋之功。然我大慶郡府,自兩浙兩廣、淮南京津……至利州興洲、夔州廣南,足有35府,127州,郡縣更是不計其數,便是隻於州府設學,所需人才亦數不勝數。”

“便是能從當地州府調度官員,亦免不得從朝中撥調許多官員,屆時朝中空虛,恐朝政難為,於國不利。”

那些不讚同女子書院的官員,聞言精神一振,還以為陳瑉是要駁斥興辦書院之舉,誰料下一刻,陳瑉話鋒一轉,竟然道:

“臣左思右想,終得一計,可解其困。”

郢澤微微挑眉,似是有幾分興致盎然:

“陳愛卿但可直言。”

陳瑉抬眸看了他一眼,深深低頭行禮道:

“臣請陛下,於今歲新開科舉,以進新人,補其缺漏,此困自然迎刃而解。”

眾臣越聽越不對勁。

等一下,他們京官當得好好地,什麼時候說,要去那些窮鄉僻壤了?

再怎麼說,他們能站在這大殿上,便幾乎是這朝野稱得上名號的人物了,開一個小小的書院,如何就用得著他們親自出馬了?

難道不是像往常一樣,派些下頭不太會左右逢源,在京中沒什麼升遷的可能的蠢直官員,或是那些個多年未曾升遷的年老官員之屬了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