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朝以禾急忙問道:“對了,大家怎麼都住到墓裏來了?我看咱們村的屋舍都好著呢,為啥要住到這種地方?我怎麼不知道咱們村裏底下還有個墓呢?”
‘啪’的一聲,她的話音剛落,孫氏就立著眉毛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要不是被逼得沒有活路了,誰願意放著好好的房子不住,跟死人搶地方?”
“到底出什麼事了?想來不單單是因為地震的緣故吧?”
孫氏重重的歎了口氣,咬牙切齒的道:“其實咱們村和遷安村震得並不怎麼厲害,饒是有幾個受了傷的,養兩天也就好了,我們躲在墓裏不見天日的可不是因為天災,而是人禍!
自從你教大夥養蠍子、種草藥後,村民們都富起來了,這一年來咱們黃嶼村已經成了州府裏數得著的村子,幾乎家家戶戶都新蓋了宅子,家裏也都有餘糧。
這次鬧災也隻是把地裏的草藥毀了,但好歹人都沒啥事,我們原本還暗自慶幸,就算外頭糧食賣的再貴,各家存著的也夠吃個一年半載了。可半個月前,府衙裏忽然來了一群當差的來搶糧食,誰要是不給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打!”
朝家旺憤怒的接過了話音,恨恨的說道:“段大叔說,要是別的村子的人需要接濟,我們可以給勻出來一些給他們,不要銀子都成,但不能生搶啊。
那群當差的王八蛋一句也不肯聽,還把段大叔給打了一頓。萬幸是官差們來時隻拉了兩輛馬車,拉不完那麼些糧食,便說次日再來收糧,這才沒把糧食都搶完。”
朝以禾聽到這兒也猜到了幾分:“所以大夥就被逼著躲到墓裏來了?”
“是。自從段大叔當了村長後,咱們村和遷安村的關係好多了,這個墓是遷安村祖祖輩輩守著的,聽說是前朝的皇帝讓人修得,但不知道為啥後來又沒在這兒下葬,便一直空著了。
這裏頭大得很,兩個村子的人擠一擠也能住下,還有通風的地方,倒不會憋死人,隻是吃水艱難了點,得悄悄的去上麵的井裏打水再抬下來。為了防止官差又來作禍,兩個村子的人便一替一天的在村口看著。”
她猛灌了兩口水,隻覺得胸口像被填進去一塊吸了水的海綿,壓得她喘不上氣。
她忍不住冷笑了兩聲,譏諷的說道:“閆知府真是好樣的!世道這麼艱難,他這個知府不幫襯著百姓也就算了,竟還縱兵搶糧!”
“姐,現在說這個又有啥用啊?你書信裏說姐夫當了大官,但有句話叫‘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想來姐夫也管不了咱們村子裏的事,咱們平頭百姓隻有受欺負的份兒。”
朝大寬連連點頭,安撫道:“你弟說得對,你也別生氣了。我看在這兒住著也挺好的,橫豎不愁沒糧食吃,等這陣子風頭過去咱們再搬回去就是了。”
“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家旺,回頭你把各家各戶被搶了多少糧都記下來,搶走多少都得給咱們吐出來!”
“哎,一會兒我就去!”
“去什麼去?”孫氏抬手給了他個脖溜子,沒好氣的說,“都是要當爹的人了,咋還這麼沒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