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以禾受了杖責,腿上的傷還沒好利索,高公公特意讓人在轎輦裏墊了厚厚的鵝絨墊子,她總算稍稍舒服了點。
她隔著簾子小聲問道:“公公,能否容我先梳洗一下?好歹讓人幫我把手包紮包紮,免得嚇著公主。”
“皇上吩咐了,不得耽擱。縣主忍耐一下吧。”
“可就算要為公主看病,我總得……”
高公公微歎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縣主,您今兒的腦袋瓜怎麼就不靈光了呢?您聽奴才的吧,有時候這驚了聖駕可比循規蹈矩的有好處。”
朝以禾怔怔的眨巴了幾下眼睛,忽然反應過來,趕緊說道:“多謝公公提點。”
“哎呦,縣主謝奴才做什麼?奴才不過是怕耽擱了公主的病情。”
她垂眸會心一笑,暗暗記下了高公公的這份恩情。
——聽高公公剛才的話,皇上並沒有下旨讓蔣大人動刑,可如今她卻渾身是傷、狼狽不堪,這究竟是蔣大人急於為皇上分憂還是另有隱情急著逼她的口供?細想起來就耐人尋味了。
她暗自琢磨著進宮後可能會出現的各種情況,畢竟這興許是她最後一次為自己伸冤的機會,定得牢牢的把握住!WwW.com
片刻後,轎輦一路抬著她帶了玄雲宮門口,宮人們像來時一樣把她扶下來,攙扶著進了寢殿。
此時寢殿裏烏泱泱的站滿了人,妃嬪們滿眼擔憂的朝床榻那邊張望著,時不時各自低頭擦擦眼淚;太醫們垂首侯在一旁,有兩個跟朝以禾相熟的暗暗衝她擠了擠眼睛。
皇上麵沉似水的端坐在椅子上,一見朝以禾渾身是血的樣子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好端端的,怎麼弄成了這樣?”
她虛弱的掩唇咳了幾聲,恰到好處的露出磨掉了一層皮的手指:“臣婦惦記著公主的病情,沒來得及修飾形容,望皇上恕罪。”
“你……罷了,先去看看長寧吧。”
她點點頭,一瘸一拐的踱到床榻邊煞有介事的診脈。
長寧感覺到朝以禾血淋淋的手指覆在自己的手腕上時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再提鼻子一聞,濃濃的血腥味直往鼻子裏鑽。
她本來隻想掀開眼皮偷偷瞧一眼,可一看見朝以禾這副淒慘的模樣,她便什麼都忘了,像被踩了尾巴似的一下子彈了起來。
“你的手……誰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傷你?可是姓蔣的那個狗官對你用刑了?本宮剝了他的皮!
太醫呢?都給本宮滾過來!快看看縣主的傷!”
朝以禾一個勁兒的跟她使眼色,低聲從牙縫裏研磨出一句話:“公主,您還病著呢!”
長寧一愣,趕緊柔柔弱弱的躺會床榻上,扶著額煞有介事的說:“清懷縣主當真是杏林聖手,你一來,本宮就覺得身子好多了~哎呀我的頭好像還有點暈暈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偷瞄著皇上的臉色,心虛的別開臉。
皇上不怒自威的臉上看不出喜怒,把妃嬪和太醫們都打發出去後,才徐徐說道:“別裝了,裝也裝不像。”
她的嘴角尷尬的抽搐了兩下,慢吞吞的從床榻上爬起來,赤著腳撲到皇上跟前撒嬌:“父皇~兒臣不是有意欺君呢!可您看,這才幾天啊,以禾就被折磨成這樣了,要不是兒臣出此下策叫她進宮,就算她被人欺負死都沒人知道!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