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封叔的中年男子接過酒,走上前並未第一時間回答周雄的問題。
反倒是看著手中的酒壺笑道:“春雪釀,好酒啊……”
“為什麼?這天底下沒道理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們周家,也不過是其中一件罷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周雄早已沒了當初那股子憤怒,有得隻剩下迷茫。
“可我爹是國姓爺啊,與太上皇那也是過命的交情,為什麼會這樣呢……”
看著滿臉迷惘,早已不知痛苦為何物的周雄。
封叔灌了口酒,隨意的坐在地上,抬頭與他一同看著星星。
有心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為什麼?
這天底下每件事情都有個為什麼嗎?
並不是,畢竟誰都會有自己的難處,誰都會有自己的想法。
而作為大周權利的中心,那座高約十三丈的宮門裏坐著的男人。
他,恐怕才是這天下,最身不由己的人吧……
周雄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最後還是放下了。
事實上他早就已經放下了。
就像有句話說的,事情已經發生,如果改變不了,那就隻能接受。
無論多麼痛苦,隻要還想活下去,還要活下去,這是必經的!
片刻後,周雄發出一聲歎息,低下頭看向身旁滿臉敦厚的中年封叔。
“叔,你覺得這個陸景,怎麼樣?”
“要不就成聖,要不就滅亡。”
“沒有第二條路?”
這個回答似乎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封叔淡淡瞥了眼周雄,小口抿著春雪釀低聲道:“這主子太善,所以隻能成聖。”
“那為什麼他會滅亡?”
“因為太善。”
“像周家?”
“……”
封叔沉默了,一時間,他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周雄極為認真的看著封叔,那目光比自己那小妹,還要清澈和嚴肅。
終於,半晌後,封叔苦澀地搖了搖頭。
聲音沙啞道:“不,他比周家還要善,可悲的是他知曉魍魎鬼蜮,但卻不懼。”
“他自認身正便可,卻不知眾口鑠金之下,君也難自寬啊……”
得到這句話,周雄原本死寂的心,忽然又生出了一絲怒和恨。
一把奪過了封叔手中的酒,猛灌了一口後。
咬著牙恨恨道:“嗬,封叔,你說會不會是老天爺覺得我守不住想守的一切。”
“所以老天爺,才又給了我一次機會,再讓我跟它鬥鬥?”
封叔略顯詫異的看了眼周雄,兩人四目相對。
沉默片刻後,封叔默不吭聲的起身想要往屋裏走。
周雄望著他的背影,忽然輕聲開口道:“對不起,封叔,我又任性了。”
封叔仿若沒聽見般,繼續朝著屋子裏走去。
殊不知等他蓋好被子後,看著窗外的星光。
這才悄無聲息呢喃道:“傻小子,你想守就去守,問我幹嘛呢……”
一夜無話。
此日清晨,陸景起得很早,意外的是沈紅柳竟然也早早就起來了。
一同早起的,還有車夫封叔。
兩人正在院子裏交談著什麼,聽到房門動靜後。
沈紅柳轉身見是陸景,頓時欣喜道:“屬下見過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