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洲城的賑災很有效果,至少沿途路上,幾乎再沒看到有多少災民。
大軍過境在這樣的世道下,被稱之為蝗蟲過境並不算誇張。
可讓人感覺誇張的是,臨洲道這些軍衛們,不僅對沿途路上的百姓秋毫無犯。
甚至在路過時,還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這讓無數百姓對此倍感驚奇的同時,也對這些大頭兵產生了好奇。
一路走過來,二百多裏地並不算遠。
百姓們聽到這類傳聞後,都紛紛忍不住靠近大軍,以瞻仰軍容。
先前在臨洲城裏當兵的廖文兵,哪裏見過這陣仗。
眼瞅著百姓們都靠近過來了,連忙讓手下騎兵負責維持秩序,同時避免百姓靠得太近。
免得衝撞了大軍,或者被大軍不小心碰到。
常年跟在廖文兵身旁的親衛,原本也是個大頭兵。
但自從他主子被陸景給一擼到底後,這家夥就暫時領了都頭的官銜。
可對廖文兵,親衛還是打心眼裏認可。
這就導致他們這一伍經常會看到奇觀,那就是都頭滿臉討好的跟著個大頭兵屁.股後麵轉悠。
廖文兵在麵對陸景等人時,還會稍稍遮掩一下,免得過分。
可離開了臨洲城,他就懶得再裝下去了。
行軍打仗又不是開玩笑,哪怕是剿匪,那也是真正有實力的土匪。
要是一個不知不好,導致弟兄們賠了性命,別說是個親衛了。
就算是親兄弟,那也得好好算算賬。
正因為明白這點,親衛才完全把自己當成個小兵般,始終跟著廖文兵。
眼瞅著這一幕奇景,廖文兵騎在馬上不禁感慨。
“陸大人果然有謀啊,練兵如神。”
“這些年來,我就沒見過比咱們弟兄們更好的兵!”
跟著廖文兵的親衛聽後,也是連連點頭。
同時緩聲道:“說白了,以前弟兄們手腳不幹淨,都是上麵逼得。”
“當兵就為了吃飽飯,結果上麵的人一個個喝兵血喝得滿嘴流油,又不給下麵意思。”
“弟兄們為了活下去,隻能做些齷齪事兒。”
“而且這年頭,誰還沒有個家裏人要養活啊。”
說到這兒,他看向策馬走在前方的廖文兵。
接著開口道:“說起來,咱們這陸大人可是真有本事,但……”
“這事兒是不是有些犯忌諱?”
廖文兵聽到這話,微微一愣,剛想開口詢問犯了什麼忌諱。
卻恍然間,好似明白了點什麼,緊跟著陷入沉默。
昏睡的人太多,並非所有人都是在昏睡,而是因為少數服從多數這樣的慣性。
陸景做的這些事情,或許在當下看來很好。
對於臨洲城來說,也很好,誰都不會有什麼反對的意見。
可是,對於那些其他地方的人而言,這就是在給他們上眼藥了。
當渾濁成為常態後,清醒反倒變成了原罪。
大家都在喝兵血,唯獨你卻練出了一支精兵,你讓其他地方那些人怎麼看?
難道是大家都不如你嗎?
再考慮到陸景此時畢竟是個文官身份,若還如此……
想到這裏,廖文兵忍不住歎了口氣。
自己隻是個大頭兵,這些事情也輪不到他去想,但這不影響陸景在他看來是個好官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