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是卷著的,精細地卷著,誰也不讓看一眼,莫仁信真是小心翼翼地、又無比虔誠地拿著這卷畫送到老丈人麵前的,還是在老丈人的書房裏頭,就將將這位老丈人還有那位年輕的丈母娘,兩個人就站在一起欣賞畫兒,尤其是譚同看看畫還不時點點頭——
那年輕的丈母娘也跟著笑得跟個滿麵春風似的,瞧瞧神情就曉得他送對了,莫仁信本來是把心壓在舌尖的,如今一看這情形,就曉得自己這步路子是完全走對頭,——多少有幾分自得的,偏他將這幾分自得壓在心頭,不露出來。
“叫人畫的?”譚同分神看他一眼,就淡淡地問了句。
莫仁信為這一眼覺得心頭熱血沸騰的,要不是這位是他的老丈人,說不定他還能“湊”幾句更好聽的話出來,現在的他慢慢地收斂心緒,盡量別讓他的欣喜表現得太明顯,輕輕地點點頭,“是的,父親。”
簡潔,沒有做過多的解釋。
到是那位年輕的丈母娘一挑眼,清秀的麵孔,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哪個畫的,畫的可真像,簡直快趕上那幅了?”
說真的,莫仁信頓時就覺得有門了,這家男主外,女主內,外頭是譚同在外麵威風八麵的,家裏頭那是丈母娘譚梅女士說了算的,她婚前姓梅,婚後冠上夫姓,人稱:譚梅夫人——
說話的聲音也挺輕,不像是那種咄咄逼人的,卻叫莫仁信深覺得機會就得抓住的,“都是孬秘書給辦的,她辦事我是最最放心的。”
給別人請功勞,不是莫仁信的初衷,但他還曉得怎麼叫這位年輕的丈母娘高興。
果然,譚梅女士露出滿意的笑臉,“小情在你身邊,還虧得你多照顧,她要是有什麼不周全的地方,你就得說說她,她個性隨我的——”
譚同仔細地看著畫,像是壓根兒沒聽見這話的——可從莫仁信這邊看來,他曉得老丈人並沒有反對這位丈母娘提及她婚前的女兒,對,孬小情就是譚梅女士的親女兒,而且是未婚就有的,那時候譚梅女士還才十幾歲,孬種十八歲應征入伍,她嘛十六歲時就剛好把孬小情生下了——
孬小情是非婚生子。
確鑿無疑的事。
“哪裏,孬秘書辦的事周全,滴水不漏的,我都是得虧得她幫忙才不至於手忙腳亂,”莫仁信很是謙虛,低著頭,殷勤地向譚梅女士示好,“我實在是離不得孬秘書,已經向上麵請示過了,孬秘書進入省商貿局才算是最好的,您說是不是?”
譚梅女士掩嘴輕笑出聲,一手搭在譚同的肩頭,紅唇輕齒,“你瞧瞧,就你這個女婿可招人喜歡的,話說的多叫人喜歡聽——是不是?”
譚同麵色淡淡的,並沒有接話,隻是說了句,“回頭叫人過來吃個飯?”
不止是莫仁信吃驚,就是譚梅也有些吃驚的意思,——她看著譚同,就光看著,下一秒,她變了表情,完全是發自內心的笑意,雙手抓著他的手臂,“老譚?老譚,你說真的?真的叫小情過來?”
“你不想嗎?”譚同握住她的手,視線掠過一邊的莫仁信,見他識趣地退出去,才壓低了聲音,“想了這麼多年,以前是我小心眼,真怕你一門心思想著女兒呢,現在嘛,你女兒都大了,見見也是無妨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到惹得譚梅女士紅了眼睛,她鬆開手,偏過身,僵直著背,微冷了聲,“誰同你說這個的,我又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跟你都這樣了,你還想怎麼樣的?”
到是譚同被她的冷聲給嚇著了,連忙從身邊摟住她,還哄她,“就跟你開個玩笑的,怎麼就變臉了?好歹叫你們光明正大地見見,小璉還沒有結婚,指不定他們有機會呢——”
“呸!”到是譚梅女士私底下的那點潑辣都給放了出來,就敢“呸”這位準領導人,她還架式十足地端起下巴,頗有些睥睨他的意思,“我都懷疑你兒子是不是有那個嗜好的,這些年都不見他身邊有女人,別寒磣我女兒——”
譚同無奈的搖搖頭……
真的,隻是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