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遁形,大概說的就是王小串兒跟孬小情了。

深更半夜的,想賣個東西,居然還能出動國民保安局的,這不是活生生的嚇人嘛。

東西被拿走,錢嘛,更是別想了,她們被逮個正著,要說無關,那也得有人相信才行,眾目睽睽的,人家早就埋伏好的,不過是個陷阱,——王小串兒也不想找算賬的事,因為這不是現在最要緊的事。

她們被押走,帶上手銬的。

孬小情真是心都涼了半截了,到這個時候她反而是鎮定下來了,而且她們雖說是被冰涼的手銬銬著,剛才的那些個車子早就走得一幹二淨,像是嚇唬人似的,她們都被押上為首的那車子,就是譚璉的車子。

兩個人擠在一起,前麵坐著的是譚璉,朝架式沒有送她們去國民保安局的樣子,兩個人相視一笑,那是苦笑來著,尤其是孬小情自認沒幹過啥見不得人的事,就是想甩掉個東西,居然能讓人出動這麼大的陣勢來逮人——更別說王小串兒,她在這行就沒叫人逮過,這一次毀了。

“譚璉,你準備怎麼樣?”

孬小情清清喉嚨,也不預備跟譚璉有什麼可客氣的,甭管當初兩個人是怎麼著的,現在賣他們家的傳家寶,給人逮了,她是沒話可說,就是要個痛快的。

王小串兒那是她肚子裏的蛔蟲,覺得她真傻,這個時候還把事兒往身上攬,趕緊替她開脫,“渾說什麼呢,都是我拉你出來,你又不知道我做什麼的,傻子呀,當自己有底氣問這個的?湊上來做什麼的?”

這是打算自己一個人抵了,真是講的義氣。

到是把孬小情氣個半死,衝她翻白眼,索性直接再跟譚璉說道,“譚代表,你看看,她就是個外人,二百五的,到處就跟人講義氣的,她的話可不做準的,都是我逼的她,她是見不得我煩,才幫的我,譚代表,這事真與她沒有關係——”

“誰說我跟我沒關係了?”王小串兒眼睛往上翻,要是換個人,她早就把自己扯開了,包管能把事說得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可她跟孬小情,那是好友,好的跟一個人似的,能見她為了這事兒把她自己的前途都給毀了?“譚代表,你不要翻臉就不認人的,小情可沒有哪裏對不起你的,你不認人就罷了,還這樣子銬著我們,不就是小情想把你們的訂情信物給賣了嘛,你值得這上火的?”

這人——真是的,就將金元寶說成了訂情信物,完全是諷刺譚璉來的。

聽得孬小情差點翻白眼,與王小串兒那是心意相通的,立即就有了主意,“譚代表,我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這東西呢,是我的,我後來才曉得是你們譚家的東西,想著這不知道幾時落到我手裏的,又覺得有些害怕,生怕別人以為這東西是我偷的,我害怕呀,所以就想著把東西一賣,就一了百了了,譚代表,這東西真是你送我的?”

她就是那麼一問的,也沒當真,畢竟東西是唐森給的,這才是真的。

譚璉坐在前頭,身邊的司機大氣沒敢喘一口,生怕惹身邊的譚代表生氣,就那溫度他都是覺得身邊降了好幾度,難受得緊——

誰知道,就在司機緊張的時候,譚璉到是真開口了,“我送你的。”

就四個字,好像就宣告了一切真事兒,原來她與他真是——真是熟的,熟到他都能將譚家送給準媳婦的金元寶送到她手裏,可明明,東西是在唐森那裏的,就這麼一想,卻叫人全身發冷的,像是有什麼陰謀在中間一樣。

唐森死了,而她們、她們……

叫孬小情難得有些害怕,也許她的猜測是真的?唐森出事不是偶然的事?他突然混得風生水起,是因為抓住了她與譚璉交往過又流產的事當把柄嗎?他背後的人可能是譚璉?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孬小情心裏難安,也許是一時間刺激太大,讓她有些口不擇言的問出口,“你不想讓別人知道我跟、跟你……才讓唐、唐森……”

王小串兒聽得可震驚了,比她這輩子經的事還要震驚,她到是想攔著孬小情,可思及那照片裏男人的神情,覺得事情不至於這麼的“黑暗”,也就沒攔了,到是在一邊聽著。

“住嘴!”

嚴厲的聲音,還很重,重重地壓在人的心頭,壓得孬小情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她有種惶然,張眼望著前麵的背影,忽然覺得背影有些僵直,叫她無端端地覺得難受。

而王小串兒似乎是明白了什麼,望著前麵那位譚代表的後背,表情多了一絲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