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這個少年滿身血腥,而這血並非自己的,而是屬於別人的。
同族的,親友的,父母的……
幫助他滅族的那個男人早在事情一結束就失去了蹤影,說有人會在這裏接應他。
現在會來接應他的人還沒有來,他隻好先行等待片刻。
在這片刻可以得到喘息的空閑裏,他低頭望向自己的身體,身上穿的衣服被斑駁血跡浸染,在濃鬱充斥鼻端的血腥氣裏,他本就沒有波瀾的眼神越發的死寂了下去,直到感知範圍內出現別人的氣息。
他凝目望去,一個小小的身影漸漸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裏。
他有些驚訝起來,來接應他的人居然是個小孩子?
那的確是個孩子,越走越近才發現那還是個女孩子,昏暗的月光下長相不甚清楚,隻看到她頭發不短,梳著兩條麻花辮十分整齊的搭在胸前,隨著她一蹦一跳走過來的動作搖搖晃晃的。但是麵容卻因為逆著月光而看不清楚,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他繃直了身體,並沒有因為來者那幼童的外表就放鬆警惕,而那個孩子卻在離他兩米多這個距離停下了腳步。
她遲疑的朝他伸出了短短的小胳膊,但是又收了回去,盯著他瞅了半天之後才不確定的發問:“你是鼬鼬嗎?”
鼬鼬……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弧度輕微的點了點頭,女童見狀鬆了口氣,她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阿飛飛讓我帶你去找佩恩叔叔,我們走這邊……不對是這邊,一直走好像就能到……”說話沒有條理可言的孩子最後還不忘記補上自我介紹:“哦對了,我叫真名名。”
沒有……姓?這個疑問隻是一閃而過,沒有姓氏的人也絕非少數,所以並不是什麼值得投以注意力的事情。他低頭就著昏暗的月光端詳女童的臉,皮膚應該很白,清澈的蔚藍色眸子嵌在那張蘋果一樣圓嘟嘟的臉上很是可愛。
但是為什麼,那個人會選擇那麼一個孩子來接引他?意義何在?
不可能沒有絲毫的企圖……
他在看著這個孩子,而這個孩子也在看著他,很認真的那種看。
恨不得把這個少年印入自己蔚藍色的眼睛裏,這一定就是他讓她來接的人,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死了麵前的少年,腦海裏卻是不斷回想著賦予她這個任務的人對她說的話和那時的場景。
這是對她最重要的人交給她要完成的任務!
名為真名的女童攥緊了自己的小手握成拳頭,這是被那個人鄭重的交給她的任務,他有抱著她摸著她的腦袋說希望她好好完成。
隻要是阿飛飛讓她做的事情,隻要是他讓她做的事情……
真名眨了眨長時間注視少年而有些酸痛的眼睛,他不說話還皺著眉讓她以為是不想跟她走,那這樣阿飛飛讓她做的事情就沒辦法好好完成……這是不行的。
在少年沒有波瀾的目光下,真名掏了掏口袋,掏出了什麼東西之後,她把手伸到了少年跟前,攤開了手掌。
停留在那小小的掌心之上的赫然是一枚被皺巴巴糖紙包裹著的糖果,她的口吻也變得有些微妙的討好起來:“鼬鼬,這個給你,你跟我走好不好?”這是她最後的糖了,現在是換牙的年齡,甜食被阿飛控製的很嚴,就這還是前些日子杏杏偷摸給她的,放在口袋裏不舍得吃。真名完全不敢想如果這個鼬鼬不跟她走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