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炸了。
很久以前,有一首口水謠,幾乎人人都能唱得出來。
“我要上學校,天天不遲到,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麼背著小書包?”
後來,被某位善良的無名氏改編成:
“我要炸學校,老師不知道,一拉線,我就跑,轟的一下學校炸沒了~~”
別人會不會,不知道。
但這幾句話,已經刻在了孔舒的骨髓裏,等到她七老八十,躺在棺材板上的時候,若有人給她開個頭,她也能立馬起身接上。
當孔舒親眼看見學校被炸的那一刻,她腦子裏想到的居然是這幾句話。
但拉線的可不是她。
教學樓塌了。
他們已經走出了學校。
爆炸的衝擊波還是將申向衍撞在了地上,連帶著孔舒也一起摔在了地上,隻是孔舒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哪裏在疼了。
渾身上下都很疼。
那到底是什麼藥,疼疼藥?
一旁,林景茹跪伏在地,整個人懵了幾秒,然後踉蹌著爬起身,大步飛奔進學校,嘴裏大聲嘶喊:“薑……薑老師!”
申向衍甩了甩腦袋,顧不上那麼多,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半蹲著身子,將孔舒如同一灘爛泥的身體扶了起來。
淚水溢出了孔舒的眼眶,她眼神複雜地看著申向衍,張了張嘴,卻不能說話,隻能一遍又一遍比劃口型。
殺了我。
讓我死。
申向衍的臉頰染上了灰塵,他望著她,回頭看了一眼那漫天火光,然後輕輕問道:“很疼嗎?”
孔舒緩緩眨了下眼睛,蒼白的臉色足以證明。
申向衍沒有再說話,隻是拉著她的胳膊,將她背在了身上,然後起身,扭頭走進了學校。
他背著孔舒一起走進了熊熊燃燒的大火之中,抱緊了孔舒,在混亂不堪的一片廢墟中,陪著她一起死在了裏麵。
在孔舒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申向衍貼在了她的耳邊,說了句話。
“孔舒,我想跟你說件事。”
接著,又一道爆炸聲覆蓋,她徹底聽不見了。
“家人們,我把手機設置了十連拍,等下我喊完三二,咱們一起大喊一班!之後就隨意了!”
又回來了。
又循環了。
孔舒怔怔地盯著手機攝像頭,良久沒有動彈。
直到合照結束的那一刻,她也還是沒有動彈。
“孔舒,你在傻愣什麼呢?”
杜嫻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她視線遊移,看向身邊的杜嫻,“我該怎麼辦?”
她又重複了一遍,“杜嫻,我該怎麼辦……”
杜嫻的臉色變了變,以為出了什麼事,她拉著孔舒的手走出了教室,站在窗台邊。
“怎麼了,孔舒?”
杜嫻關心地握緊她的手,“剛才還好好的,怎麼拍個照就像掉了魂兒似的?”
孔舒輕輕吸了下鼻子,然後拉著杜嫻下了樓,邊下樓,邊將自己早上到現在,發生的所有的一切,統統講給了她。
包括循環,包括死亡,包括黎鳴。
隻是摘掉了申向衍。
即便她知道,杜嫻不會相信她說的話,但她還是說了。
現在的她,已經不想再去和申向衍單獨相處了。
一想到申向衍和陳話書之前一直在曖昧,她就覺得惡心。
……
“所以你一直在循環?”
杜嫻咧嘴笑了笑,先是抬頭摸了摸孔舒的額頭,然後又摸了摸自己的,“沒發燒啊,怎麼開始說胡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