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恢複記憶後,孔舒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和申向衍獨處過了。
各種突發的事件、計劃之外的情況也接踵而至,不給予她喘息的機會。
此時此刻。
孔舒和申向衍並肩坐在長椅上,沒有交談。
在等待過程中,那看似短暫的幾分鍾,於他們而言,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幾個循環之中,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孔舒不知該從何說起。
是該先和申向衍敘敘舊,重溫往事?
還是先謝謝申向衍從小到大為她所做的一切?
又或者,幹脆省去所有不必要的步驟,直接和他談戀愛?
有些話,有些事,沒來得及當下說出口,拖了這麼久,現在再去提起,反而好像有些奇怪了。
然而,這場循環讓孔舒學會了一件事:有話直說。
她眼簾低垂,認真想了一會兒。
片刻後,抬眼,扭頭看向身邊的申向衍。
“我有些話想說。”
申向衍沒開口,隻是同樣轉頭看向了孔舒,回應了她的目光,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關於我十四歲之前的記憶,都已經記起來了,包括我們兩個第一次見麵,一起吃飯,一起看書,到後來,去了福利院,你和我一起相處的時間,我都記得很清楚。”
這話,是重溫往事。
“嗯,這個你之前提過,我都知道。”
“申向衍2號向我解釋過,你之前裝不認識我,故意疏遠我,還用刻薄的語氣拒絕了我的表白,是因為你覺得自己是個瘟神,身邊所有人都遭遇了變故,害怕太過靠近我之後,也會讓我遭遇不幸,所以用這種方式拉開你和我之間的距離。”
“他怎麼連這個都告訴你了……”申向衍並不情願讓孔舒知道這事。
雖然孔舒並不清楚在她離開福利院以後,申向衍到底經曆過什麼,但她可以猜到,應該是他身邊的人和他父母一樣,徹底離開了他。
可這樣怎麼能算是瘟神?
明明申向衍安慰她時總是有理有據,頭頭是道,可換到他自己身上怎麼就不行了。
孔舒笑了笑,安慰道:“你才不是瘟神,也不會給我帶來不幸,是你一直在保護我,如果沒有你,我說不定早就死了,就是因為有你在,我才活得不那麼難過。”
這話,算是感謝。
申向衍觸動,瞳孔不易察覺地震了一下。
一直以來,申向衍總將自己封在一個厚實堅硬的城牆中,很難產生感動這種情緒。
亦或者說,身邊從來沒有什麼人或事,能夠賦予他這種情緒。
但孔舒就可以。
隻那麼幾句話,讓申向衍早就崩壞潰爛的心仿佛得到了治愈。
如一陣帶著暖意的春風輕輕闖過,很輕,很隨意,卻讓根基深築的城牆,地動山搖。
或許大概是終於能有一個人告訴他,“你才不是瘟神,那些人的死,根本就不是你的錯”。
申向衍難以形容自己心中此刻的感覺,隻覺得喉頭泛起了酸澀,但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所以啊……”
孔舒雙手交叉,十根手指扭曲攪在一起,腳尖也不安地敲點著地麵,鼓足了勇氣,長籲一口氣。
“所以逃出循環之後,我們要不要……”
在一起。
這三個字還沒能說出來,一道聲音打斷了她,也將她好不容易醞釀好的勇氣,全部都打散了。
“孔舒,我剛剛聽小陳師哥說你又回來了!”
班長大步走了過來,在他們麵前站定。
孔舒笑不出來。
“班長?你怎麼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