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薄霧,十幾個村民紛紛走到了那棵樹幹粗壯的落葉鬆旁。
領頭的人是胖大嬸,她在黎家村的村民之中,似乎有很大的話語權。
靠近樹旁,他們看見被挖開的地,還有暴露在外的屍體,頓時議論開來。
“有人動地了!”
“大壯剛才沒看錯,咱們村就是有外人闖進來了!”
大嬸抬頭,打量著林子裏的動靜,從大壯手裏奪過了一把斧頭,緩緩朝著林子深處走著。
“怎麼可能,咱們這一點風聲都沒透出去過,更不會有人發現林子裏的屍體,他們怎麼會知道?”
胖大嬸喊道:“估計又是不知死活的記者,上一個闖進來的不就是個記者嗎?還不是被我們埋在這裏了!誰來都一樣!”
她說話時,故意抬高了音量,仿佛知道有人躲在林子裏。
其中一個村民說道:“正好!上邊有人著急要腎,最近管得嚴不好找,這不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孔舒坐在墳包後,大氣都不敢喘,而身邊杜嫻的手已經抖得像篩子似的。
她看了一眼不遠處躲在另一個墳包後的雙申,發現他們竟然互相比起了手語,手指在半空中小幅度動著。
申向衍還會手語?
“把他們給我找出來,他們現在肯定還在這個林子裏沒跑出去!”
大嬸一聲吆喝,身後的村民便四下散開,朝林子深處尋找。
這麼躲下去不是辦法。
黎家村的人視人命如草芥,一定不會留給她時間讓她講道理。
她也不是唐僧,更不可能用三言兩語感化他們。
“杜嫻,能跑嗎?”孔舒輕聲問。
“能……沒問題……”杜嫻顫聲應道。
“現在就跑,我們一起朝林子裏跑,別回頭。”
話音剛落,孔舒便和杜嫻同時起身,頭也不回地向林子深處跑。
雙申眼色快,見孔舒那邊有動作,也連忙起身跟上。
王擇豫見孔舒她們起身,也拔腿就跑,一刻也不猶豫,邊跑邊大聲啊啊慘叫,似乎這樣能讓自己跑得更快。
“站住,別想跑!大壯,追上去!”大嬸高喊。
那大壯雖然智商低下,可是四肢出奇發達,像是一條瘋狗,對他們緊追不舍。
不一會兒,就遠遠拉開了其他村民一大截,快要追上孔舒。
孔舒本就缺乏運動細胞,跑了一段路,兩隻腳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再跑她就要吐血了!
就在這時,她注意到了左手邊那一堆小墳包子裏的其中一個墳包,上麵立著一塊石碑。
碑上無字,隻刻著熟悉的十字花圖案。
以菱形十字為中心,周圍是纖細曲折的波浪條紋,像許多尖細的葉子……
不對,不是葉子。
是花瓣,
是朱槿車上的銅雕圖案,重瓣扶桑!
這是孔舒第一次看見黎鳴殺人匕首上的平麵展開圖。
之前,匕首上的圖案環繞著刀柄,能一眼看到的圖案僅僅隻是一個十字花形狀,而周圍的花瓣,順著托圓柱形的刀柄環繞交織。
孔舒一直以為,是黎鳴為了防滑隨便刻出來的凹凸,殺人的時候用來加大摩擦力的。
現在她才明白,原來匕首上的不是十字花,而是黎鳴把重瓣扶桑的花蕊具象成了菱形十字的形狀,讓人第一眼以為是刻了一個十字花的標誌。
原來黎鳴是想讓她找這個!
等孔舒回過神來,大壯離她隻有一步之遙,他伸長了胳膊,興奮地望著孔舒。
“孔舒,蹲下!”申向衍的聲音突然響起。
孔舒就像是接收了指令,甚至都還沒在腦子裏把她聽到的話過一遍,身體就立馬蹲了下去,雙手抱著腦袋,縮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