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河水刺骨的冷並未讓孔舒立刻清醒。
她下意識呼吸,結果卻將河水通通吸入了肺裏,瞬間明白自己身處的地方,並非充滿氧氣的地麵,而是水裏。
想咳又不能咳,痛苦不堪。
眼前也是一片黑暗。
迷迷糊糊中,她的手被拉住,向上拽去。
在浮出水麵的那一刻,孔舒開始劇烈地咳嗽。
邊咳邊幹嘔,幾乎要把肺嘔出來。
救生船開到了他們身邊,船上有兩名救生員。
其中一名救生員抓住了孔舒,將她拉上了船。
申向衍上了船後,立馬到了孔舒身邊,不停地拍打著她的背。
孔舒趴在船邊,把剛剛喝進胃裏的水全吐了出來,才終於感覺好些了。
“你們兩個,這麼年輕,怎麼想不開,殉情啊?!”
把孔舒拉上來的那名救生員一邊朝岸上開著船,一邊氣衝衝地念叨他們,“幸虧我在這附近轉悠,不然你倆今天就去見閻王了!”
他從船上找出了兩條單薄的毛毯,給孔舒和申向衍一人扔了一條,刀子嘴豆腐心地說道,“蓋上吧,大冬天的,穿這麼點就出來,我看沒淹死也先凍死了!”
孔舒和申向衍兩個人看了看對方,都成了落湯雞,狼狽不已。
孔舒忍不住笑了笑:“倒黴。”
“是挺倒黴。”申向衍也無奈一笑。
他抖了抖額前濕漉漉的頭發,打量了周圍一圈。
沂河還是那個沂河,就是周圍的環境不太一樣。
顯然是二十年前尚未完全發展起來的模樣。
根本沒有鶴肆和龍伍的身影。
不會是找錯時間線了吧……
申向衍扭頭看向話多的那名救生員。
看對方年紀並不大,便開口叫道:“哥,現在是2000年1月4日嗎?”
冬日的陽光分外明媚,照得他們都沒辦法把眼睛完全睜開,看不清救生員的麵貌。
“是啊。”
救生員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你們跳河還要看日子啊?”
直到上了岸,有了沂川大橋的遮蔽,他們的眼睛才適應過來。
孔舒站在岸邊,用力擰著衣服,把水全都擠了出來。
她轉頭想向救生員道句謝謝,卻在看見救生員的臉後,愣了愣。
有點……眼熟。
孔舒盯著話多的那名救生員看了很久。
久到救生員覺得不自在。
久到申向衍的眉頭逐漸皺成一團。
申向衍一把將身上的毯子扯下來,蓋住了孔舒的頭,遮上了她的眼睛。
“看他做什麼?認識?”
孔舒沒有應聲,一把扯下了擋住視線的毯子,依舊看著那名救生員。
“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孔躍德。”
救生員臉上的笑容很開朗。
他以為孔舒之所以問他的名字,是想寫什麼感謝信之類的。
這樣的話,他還能漲些薪水。
“小姑娘,你要是想感謝我,一定要寫清楚我的名字,孔躍德,跳躍的躍,品德的德,這樣領導想給我獎金的時候,就不會找錯了,還有我同事,我們倆一起,他叫……”
望著麵前這個滔滔不絕的男人,孔舒神情複雜。
這個名字提醒了她。
小時候,在她所謂的母親的房間裏,掛著一張結婚照,後來被拆了,扔進了垃圾桶。
照片裏的男人,孔舒看過很多次,但也隻在照片中看過。
孔躍德這個名字的出現,常常會伴隨著一些不堪入耳的謾罵。
“孔躍德這個挨千刀的,我巴不得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