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沒有著急去做什麼,而是蹲在水箱邊,用手指在雪地裏畫起了“∞”。
孔舒確定至今她仍在閉環中困著。
閉環之所以是閉環,那就意味著這個環中倘若任何一個構成環的點出現偏差,那這個環就不會出現。
假設一切的開始,是她把核心放進了亞利的身體裏救活了他,而之後,亞利又回到過去的時間線,救活了曾經的她。
若是按照祖母悖論,即便是平行時空,她救亞利和亞利救她這兩件事也根本不可能發生。
可偏偏這兩件事已是既定事實。
她的的確確把核心放進了亞利的身體裏,而她的核心也是亞利放進她身體裏的。
孔舒越想越覺得矛盾。
她站起身,一腳踩在了符號上,轉頭卻看見亞利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水箱了的另一側。
悄無聲息,還怪嚇人的。
他胳膊擔在水箱上,津津有味地看著孔舒,眉梢上揚道:“現在小時候的我就在這個水箱裏,你不想做些什麼嗎?”
“不想。”孔舒橫道,“我什麼都不做,你就會被困在這個水箱裏永遠都出不來,這在某種意義上,你也算是不存在了。”
亞利淡淡道:“我不信你會什麼都不做,你真的忍心一個孩子在黑暗的水裏一遍一遍承受被淹死的痛苦永遠逃不出來嗎?”
孔舒毫不猶豫:“嗯。”
亞利眼眸沉了沉:“那你是不打算結束第三場遊戲,想永遠的被困在這裏了嗎?”
孔舒不語。
亞利胸有成竹道:“你會救我的,如果你能狠下心把我扔在這裏,那你在上一場遊戲就不會把核心放進我的身體裏。”
孔舒無話可說。
她並不想把亞利犯下的錯誤加在小亞利的身上,要殺也應該殺大的才對,讓小的替自己遭罪算什麼道理。
對於孔舒來說,亞利和小亞利已經是兩個不同的個體了。
二人一言不發,靜靜對峙著。
期間水箱內傳來的拍打聲一直在幹擾著孔舒的情緒。
她望著麵無表情的亞利,問道:“你在水箱裏的時候難道不害怕嗎?”
亞利:“不害怕,我生下來就不知道恐懼和害怕是什麼感覺。”
孔舒皺眉:“所以你連死都不怕?”
亞利坦然點了下頭,眉頭不自覺地跟著她一起微微皺起。
“人如果沒有對死亡的畏懼,就會變成讓他人畏懼的人。”孔舒說,“就像你這樣。”
亞利不以為然:“可你現在看上去一點也不害怕我。”
“因為我現在也不害怕死了,更沒必要害怕你。”
孔舒聽見水箱又傳來了一陣拍打聲,她無奈歎息,走到水箱前,用力擰開了水箱旋鎖,又補充道,“但是我比你要多了許多人情味。”
說完,孔舒抬起了水箱的蓋子,露出了一絲縫隙,讓光透了進去
亞利眼底泛起一絲微光,唇角也不自覺地上彎。
“我就知道你會救我。”
他爽了。
“我說了,我不是在救你。”孔舒說完,抽出藏在身上的刀飛快朝著亞利捅去。
刀尖兒剛刺破他的皮肉,孔舒的胳膊便被控製住,她用力掙脫,拚盡全力試圖去傷他。
拖延拉扯之間,孔舒有意朝天台邊緣靠近,二人在天台上留下一地淩亂的鞋印。
在離天台邊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孔舒抱著亞利,借自己身體的重量把他拖了下去。
亞利下意識護住了孔舒,讓自己的身體墊在了底下。
這一番舉動發生在一念之間,等亞利意識到的時候,連他自己都被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