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林業廳的大門,並沒有柳香香想的那麼高大。
反而比南山鎮鎮政府的大門還要小。
裏麵的建築布局,如寺廟建築般,三進三出,垂直向排列。
青磚黛瓦,水泥牆麵,沒有任何現代化的裝飾裝修。
高大的法國梧桐,參天蔽日,辦公大樓前麵的院子,甚至顯得有些陰暗潮濕。
頭發花白,戴著眼鏡,一身灰色中山裝的男人,正在批閱秘書送來的文件。
突然,電話鈴聲響了。秘書上前一步,走到桌角去接。
“喂,您好,請問您是哪裏?”三十多歲,名叫陳剛的秘書接電話。
“陳秘書您好,我是一樓接待室小劉。門外有一個女人,自稱是鄭廳長的兒媳婦,說有特別緊急的事情,現在要見他。”
“你等一下。”陳秘書手捂話筒,低聲道,“廳長,來訪的是個女人,說是您的兒媳。”
鄭國詮猛然一驚,放下鋼筆,盯著桌麵上的文件,皺眉思索,柔和的目光漸漸變得淩厲,片刻之後,輕歎一口氣,道:“我沒有兒子,哪來得兒媳?告訴來訪者,說她找錯人了。”
說完,收回目光,拿起鋼筆,繼續低頭看文件。
“廳長?”陳剛捂著聽筒的手,並沒有鬆開。
“嗯?”鄭國詮抬頭,目光中帶著一股審視的氣息,“怎麼了?”
“您……您不是有個失散多年的兒子,寄養在鄉下一戶人家。前幾年,我剛參加工作那會兒,您不是還讓我帶人,去找過他嗎?”陳剛聲音極小,小得隻有兩人能夠聽見。喵喵尒説
鄭國詮觸電般地將目光從陳剛身上收回,盯著麵前的文件,皺眉凝思,然後徐徐道:“沒有的事。哦,那是我搞錯了,鄉下那戶人家的養子,不是我的兒子,我兒子已經不再人世了。你把電話給回過去。就照我說的去說。”
“說什麼?”陳剛再問。
“就說我無兒無女,她找錯人了,讓她回吧!”鄭國詮說完,又低頭開始看文件。
陳剛分明看到老頭的眼裏閃過一絲哀傷,表情變得更加凝重,紅潤的臉色正一點點消失。
辦公室裏靜得可怕。
陳剛猶豫了兩秒,將話筒再次拿起,對一樓接待室的小劉道:“鄭廳長無兒無女,她找錯人了,你讓她回吧!”
陳剛輕輕掛了電話,站在一旁,靜等領導批完文件。
看陳剛站在麵前,老頭伸手將額前的頭發往後捋了捋,神色恢複柔和道:“你先回辦公室,我批完後,叫你。”
“是!”陳剛轉身離開,回眸一看,看到老頭放下鋼筆,將雙手捂在臉上,揉搓著,顯得心事重重。
恍然間,鄭國詮的眼前,出現了兒子剛出生時的情景。
小家夥哭得很厲害,似乎不願意來到這個人世間,鄭國詮笑了……
過了不到一分鍾,鄭國詮的眼神又一次,變得憂鬱異常,淚花閃閃。
老男人揚了揚下巴,走到窗前,目光炯炯地注視著窗外離巢不久的小麻雀。小麻雀羽翼已豐,正在老麻雀的監視下,學習在林間尋找秋蟲秋果。
這何嚐不像自己的兒子王海啊!
可鄭國詮現在還不能和王海相認。當年之所以將孩子送人,也是形勢所逼,沒有辦法的事情。
本想在今年和你相認,但橋山五虎又賊心不死,胡翰雄這個惡棍,更是要報當年之仇,想在自己有生之年,將北山七雄趕盡殺絕。
“本想將你送給他人,以免招惹這些事端,卻沒有想到,你還是陰差陽錯地卷了進來。真應了那句古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鄭國詮輕聲感慨,眼神中透著一絲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