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玉茹瞅了一眼林小娥,“婊子”“偷男人”的話,已經到了嘴邊,但最終還是忍著沒罵出去。
想起死去的男人,想起失去父親的女兒,想起寒冷的冬夜,自己一個人抱著生病的孩子,孤苦無助時的樣子,侯玉茹的眼淚,再也兜不住了。淚珠兒,如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地落下來。
“大姐,你怎麼了?大家平平安安,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啊!”
這個世界,沒有人比王海更懂侯玉茹的心,更知她的苦。即便知道柳香香因為自己過分關注這個寡婦而醋意大發,但他依然忍不住關切地勸慰她。
“嗚嗚嗚,嗚嗚嗚……”
侯玉茹終於委屈得哭出聲來,她提起地上裝有香燭紙錢的袋子,朝“一線天”的另外一側懸崖跑去。
“小心,那邊是懸崖!”王海第一個衝了過去,但沒有抓住她胳膊。
馬三力第二個衝了過去,從側麵試圖包抄,卻被林小娥一把抓住胳膊,道:“你別過去,小心她一激動,從懸崖上跳下去。”
“我就是怕她一激動,會從懸崖上跳下去。”老馬甩開林小娥胳膊,衝了上去。
“一線天”東西兩邊的距離,不過百米,上麵長滿了半人高的蒿草,蒿草堆裏,還堆滿了腐朽的棺木。
王海三步並做兩步,先老馬一步,將瘋狂往前奔跑的侯玉茹,一把抓住。
侯玉茹情緒崩潰,嚎啕大哭。
王海死死抓住女人胳膊,將其拽住不鬆手。
“大姐,大姐,我知道這裏是滿倉大哥的葬身之地,但請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一定要挺住啊!”
嗚嗚嗚,嗚嗚嗚——
侯玉茹毫不顧忌在場的柳香香和王壽山,見無法掙脫王海的手臂,直接一個轉身,撲到王海懷裏,捶打著男人的胸脯,繼續嗚嗚嗚,嗚嗚嗚地哭起來。.伍2⓪.С○м҈
“我的命好苦啊,你鬆開手,讓我去死好了。死了,就沒有煩惱了!死了,就再也沒人欺負我了……”
柳香香氣得咬牙切齒,恨不能一腳將兩人一起蹬踹下去。
“王海,你不要臉!”柳香香歇斯底裏地怒喊一聲。
王海失蹤後,別人擔不擔心,她不清楚,但自己卻是幾天幾夜都沒合眼。眼淚都哭幹了,眼皮都哭腫了。可見到了自己的男人後,沒有得到男人熱情的關心和問候,卻對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嗬護備至。
“呸,不要臉!負心漢!”
柳香香一著急,將自己的嘴唇咬破了,朝擁抱著的兩人方向吐了一口帶血的濃痰,哭著跑向熱氣球。
此刻的美豔村姑,一邊抹眼淚,一邊大口喘著氣,胸脯一起一伏,就像一隻鬥敗的小母雞,咬牙切齒,一臉凶狠。
“別生氣,別生氣,有事好商量。”張鬆關心道。
“還商量個屁啊,這不很明顯嗎?還商量個啥?”她哽咽道,“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我不想再看到他們,不想再看到他們,哪怕一眼,我都不想看到……嗚嗚嗚……嗚嗚嗚……”
“還有其他人沒有上來……要不,咱們再等一會兒。”張鬆安慰道。
“一秒鍾我都不想等了,你要是再不送我下去,我就自己跳下去。”
柳香香說著抓住繩子,就要往吊籃外麵跳。
嚇得張鬆大叫一聲:“好,好,好……我的姑奶奶,我現在就放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