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兩人剛穿好外套,客房木門,便被人一腳踹開。
七八個黑衣人,舉著手槍,站在門口。
為首的是個矮胖子,圓臉,大眼,腦門上一撮白毛。
他穿著一件油光閃亮的棕色皮夾克,歪著腦袋,死死盯著兩人。
黑衣人將王海身上的手槍和柳刃收繳之後,矮胖子環視一圈,在和王海對視了十多秒後,將戴著碩大金戒指的手指,伸進皮夾克裏,摸出一根“華子”。
手指並攏,將伸到額前的一小撮白毛,往上捋了捋。
接著又一甩手,將手中的紙煙,拋向空中。
“華子”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矮胖子用油膩膩的大嘴,準確地叼住煙頭。
如狼狗叼肉一般,動作幹淨利索。
身後身著黑衣的兄弟,急忙拿出打火機,為其點煙。
“啪”的一聲,藍色的火苗跳動起來。
矮胖子皺眉凝視了一眼,眼前跳動的藍色火焰,並沒有將嘴巴湊過去,而是身體往後一縮,收斂起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對著黑衣人的手,啐了一口。
“哧——”
口水混合著痰液,將打火機上跳動的火苗澆滅。
其他黑衣人,身體下意識往後一仰。
這是老大發飆的慣用動作。
但,這次,矮胖子並沒有發飆。
很快,眾人又將槍口,再次對準了王海和溫嘉瑤。
打火機冒出來的藍色火焰被擊滅。
矮胖子看了一眼,臉上的痞氣重新浮現。
“兄弟,說了多次,我不喜歡聞——瓦斯味。”
“對不起,大哥。”想討好大哥的黑衣人躬身後退。
矮胖子從褲兜摸出一盒火柴,取出一根,先是看了看王海,又瞅了瞅溫嘉瑤,然後在自己的皮衣上輕輕摩擦一下。
“哧——”
火柴發出紅色的火焰。
在猛吸一口煙後,矮胖子又徐徐將嘴裏的煙霧,吹到了王海臉上。
溫嘉瑤和王海一樣,被黑衣人抓著胳膊,腦袋同樣被人用黑乎乎的槍管頂著。
不知是敵是友,王海盡量讓自己保持克製。
雖然這次遭遇伏擊,凶多吉少,但他依然保持著慣有的風度。
他知道,陳晚秋時刻在他身邊,特別是午夜時分,是她最活躍的時候,隻要呼喚,大概率會現身。
“不知她原諒我了沒有?”王海在內心問自己,同時,眼睛朝溫嘉瑤方向瞅了一眼。
小姑娘她的眼睛,現在瞪大到幾乎要跳出眼眶,嘴唇顫抖著,臉色蒼白如紙。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她完全被眼前的恐怖勢力震懾住了。
眼淚汪汪地回眸瞅了一眼王海,眼神中滿是絕望。
此刻,刁蠻任性的小公主,徹底蔫了。
雖然在父親身邊,表現得天不怕,地不怕。
但,真遇到了絕境,她無論如何掩飾,也無法掩飾內心的恐慌。
這個時候,她的心跳急速加快,呼吸變得急促,仿佛吸入口腔中的每一口空氣都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被槍頂著腦袋,女孩雙拳緊握,汗水沁滿手心,指甲也深深地陷入掌心。
而她,卻渾然不覺疼痛。
此刻,她的喉嚨好像塞著一團棉花,想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王海連續做了兩次深呼吸,以使自己保持平靜。
如果亂了陣腳,跟著自己的溫嘉瑤,一定會嚇尿褲子。因為這裏不是鄉村,更不是城市,而是荒山野嶺。前後四五十裏地,都沒有人煙。如果被人暗算,屍骨都很難找到。王海心說。
剛才躺在床上,聽到外麵的動靜後第一時間,他就下意識摸了摸手指上的玉扳指。
晚上睡覺前,他常將玉扳指取出,戴在手指上。
這已經成為他的一種習慣。
內心深處,輕輕呼喚了幾聲陳晚秋後,王海快速將玉扳指重新塞回褲兜,大腿輕輕一抖,玉扳指重新爬回大腿根部內側。
即便脫光衣服,不進行外科手術般的檢查,是無法找到這枚玉扳指的藏身之處的。
這是王海最引以為傲的藏寶之地。他唯一擔心的是陳晚秋。
擔心她聞不慣那裏的氣味。
雖然,剛才的輕輕呼喚,王海還無法確定,能否將陳晚秋呼喚出來。
但,隻要沒被人一槍爆頭,他相信自己,還有翻盤機會。
此刻,站在原地的他,麵無表情,仿佛一座雕塑。即使腦袋被黑衣人用手槍頂著,也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慌亂。
至少,故作鎮定的他,表麵上看不出任何破綻。
穩住陣腳之後,王海回頭瞅了一眼溫嘉瑤,女孩顯出了從沒有過的驚恐神色。
這讓他感到一陣心疼。
此刻,王海用眼角的餘光,發現窗外,現出一個女人的身影。
她來了。我們有救了。王海內心一陣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