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習慣性地摸出煙,剛要點上便看見她正直勾勾看著他手裏的煙,他不自主地把煙折在手心裏,有碎末子零星掉下來,然後開口,“怎麼不進去?”
左靚的思緒被他低沉的嗓音勾了回來,沒回答他的話卻問,“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
他笑笑,“有些年了。”
是啊,有些年了,這幾年,也不知道怎麼過來的,本來那麼討厭煙味的男人,此時卻偏偏嗜煙如命。
左靚又不知道說什麼了,想了想,“那我先進去了,外麵挺冷的,你也進去吧!”
她覺得他們不能再呆在一起了,這感覺太壓抑了。
周蘇城站直身子叫住她,“等等。”左靚回頭看他,他的目光被窗外的霓虹燈照的更深了,高大挺拔的身子在她身上投下一處影子,好像將她整個的籠罩起來了。
“聽爺爺說,家裏人在準備給我們倆訂婚?”
他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說一些再簡單不過的話,顯然對他來說這不算是什麼大事兒。
左靚沒想到他會問的那麼直接,好一會兒才接過話,“是有那麼回事。不過,我會去跟爺爺說明白的。”
他一直都有一雙能洞悉世事的眼睛,可偏偏此刻,想把她看清楚卻不能。
周蘇城望著她,眯了眼睛,“說明白什麼?周家和左家是注定要結親的!”
左靚聽了他的話頓了一下,然後從旗袍的隱兜裏掏出一塊玉墜子,是塊透亮且有些年頭的翡翠,她遞給他。
“這是周爺爺上次給我的,我推脫不了。我知道這是給周家媳婦兒的,這本來應該是給姐姐的,可現在......”
她說著說不下去了,捏著玉墜子的小手兒都在發抖,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沒有年輕女孩子裝飾的花裏胡哨的東西,幹淨的像她的眼睛,像泉水,怎麼染都染不上雜質。
周蘇城沒讓她再說下去,扯了紅繩把翡翠兔子從她手心裏拽出來,似乎是碰都不想碰她一下的樣子。
“這事兒我來解決吧,你不用管了。”
他撂下這句話就走了,也不看她,高大挺拔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視線裏,又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她覺得一定是她的一句話戳中了他的心窩子,是啊,怎麼能不戳中呢,她的姐姐,左毓,曾經才是那個要嫁給他的人。
左靚回到宴會廳的時候,酒席已經散了,她看著爺爺身邊沒人兒了,周老爺子和周蘇城站在大廳門口送客,也顧不得這邊。
她走過去,小手拽著爺爺的中山裝外套,左老爺子皺眉看了自家孫女兒一眼,那小眼神水汪汪的,一看就是讓人心軟的樣子,可他偏偏不能心軟。
“哪去了?一晚上都不見人影!”
左家小姑娘覺得今晚爺爺有點不好說話,這是故意堵著自己呢,可她必須說,一刻也等不了了。
“爺爺,我跟您商量的事兒您考慮的怎麼樣了?”
左老爺子的眼神一下子冷下來,一輩子發號施令慣了,哪有人敢跟他作對,可偏偏這個被捧在手心裏的小孫女兒非要跟他對著幹。
“你想都別想!你看看,有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要擠進周家的,都被你周爺爺給擋回去了。你怎麼就不能嫁給小城了?我看是你被擠破了腦袋啊!”
左靚一下子撞在了槍口上,她就知道他向來老狐狸,說話根本不算話,事情在爺爺這裏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還白白被罵了一頓。
周媽蘇玫看著這邊祖孫倆的氣氛有些不對,可也沒往這方麵想,一晚上心情別提多好了,這心啊像是蕩秋千似的,看著未來媳婦委屈的小樣子有些不忍心。
走過去拉了拉靚姑娘的手,語氣雖是責備可哪哪兒聽著都心疼的不得了,“怎麼了這是?又惹你爺爺生氣了?”
左老爺子順著台階下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蘇玫啊,趕緊跟你爸商量商量,這孫女趕緊領你們家去,趁著小城這幾天在趕緊把證辦了算了!省的在家裏礙眼。”
左靚的心隨著爺爺的話沉下去,一臉哀怨望著,可偏偏爺爺不吃她這套,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
可蘇玫樂壞了,她盼星星盼月亮都想著把這小姑娘領回家給兒子呢,索性跟左老爺子拍了板,“成,左叔您放心,今晚我就把靚靚領回去,以後住我那兒,您可別想啊!”
左靚覺得自己真被爺爺算計了,等她跟著蘇阿姨上了車才回過神來。
這下怎麼辦呢?事情好像越發往不好的方向發展了,這幾年周蘇城不在家,她經常過去陪著,可周蘇城回來了,她要怎麼麵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