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從永和宮出來,身心舒暢地回了映月居。

而永和宮,德妃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一想到那隻金鐲子和從那兩個侍妾屋裏搜出的書信,她隻覺胸悶氣脹、頭暈眼花。

她知曉老八媳婦不是個安生的,但實在沒想到老八媳婦竟膽子大到如此地步,竟然堂而皇之地在四所安插釘子。

偏這些釘子還是她指派到四所的人。

如今發現的隻有吳氏和劉氏,指不定四所偏院裏的另幾個女人也收了老八媳婦的好處。

德妃斜臥在榻上,微眯著眸子,眼底似是沁著寒霜。

但僅憑幾封書信和一隻金鐲子,確實不能拿老八媳婦怎麼樣。

她肯舍得用大婚時宜妃賞她的金鐲子來收買人心,想必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心思。

畢竟明月是半年前才跟老八媳婦撕破臉,所以在這之前,老八媳婦絕對不會在明月身上下這等功夫的。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老八媳婦在四所安插釘子絕非她一個人的主意。

或許是老八授意也說不定。

老十四身為弟弟,對老八唯首是瞻,恨不得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給老八。

可就算這樣,老八這個沒良心的狗東西竟然也這般防著他。

那麼其他幾個跟老八不對付的阿哥呢?

老八兩口子有本事在四所安插眼線,說不定其餘幾位阿哥府上也有他們兩口子的釘子。

想到這些,德妃唇畔勾起一抹冷笑,眼眸裏閃過幾分陰翳之色。

不愧是親娘倆,都一樣的虛偽陰毒。

她當年險些被良妃算計的翻不了身,如今良妃的兒子又想拿她的兒子當槍使!

她倒是要看看,她們娘倆到底有沒有那個通天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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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爺回到四所的時候,已是後半夜。

額上還破了個口子,傷口處滲著細細密密的血珠。

進門後,他直接大步流星地朝映月居的方向走去。

回來的路上聽下人說明月被德妃叫到永和宮訓話了。

心想,這女人近來被他慣得愈發嬌氣了,這半年以來額娘又將她當作親女兒似的寵著疼著。

隻怕今日受了委屈,心裏定會不好受。

且那些傳言是因他而起,與她又有何幹?

他的福晉善不善妒,還有人能比他清楚?

想到這些,十四爺低頭冷笑一聲。

他倒是情願她能為別的女人跟他鬧上一場,可這些對他來說,都成了奢侈。

就算他納再多侍妾,隻怕她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莫說是吃醋了。

先前他種了因,如今得了這樣的果,倒也沒什麼好委屈的。

自己給自己找罪受罷了。

這般想著,沒多久,十四爺便已經來到映月居。

這時,隻有兩個小丫鬟迷迷糊糊地守在門口,時不時地打個哈欠。

主屋黑漆漆一片。

兩個丫鬟被腳步聲驚醒,正準備向十四爺行禮時,十四爺擺了擺手,二人便噤聲退下。

十四爺沒有直接推門而入,而是在廊下站了許久。

皎潔月色散漫,披落在院裏的廊簷上,十四爺薄唇緊抿,負手立在廊下。

良久,他輕舒了一口氣,輕輕推開門,抬腳跨過了門檻。

他抿了抿唇,輕手輕腳進了裏間。

窗柩打開一個口,夜風從窗口鑽進來,吹得湘妃色幔帳隨風飄動。

十四爺站在床前,靜默良久,耳畔傳來明月輕淺平穩的呼吸聲。m.X520xs.Com

他小心翼翼地掀開幔帳,隻見榻上,明月將自己裹成一個蠶蛹,隻露出個腦袋。

許是屋裏燒著地龍,又許是酣睡,她白皙精致的臉龐暈著酡紅。

十四爺抬手揉了揉眉心,他原以為她今日被額娘訓話,會委屈得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