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明月壓根兒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還在想著別的事,十四爺墨眉皺得更緊。

“你當真以為爺疼你、寵著你縱著你,你就能騎在爺頭上撒潑了?”

明月回籠思緒,坦誠地對上十四爺陰翳的目光。

“妾身哪敢忘記自己的身份啊,妾身可是十四福晉。”

她輕嗤一聲,冷笑道:

“當年不知是誰嫌棄這門婚事,成婚當日隻拜了個堂就去宴春館瀟灑快活,留下新娘子獨守空房一整夜?”

聞聲,十四爺微沉的瞳孔中閃過些許倉皇淩亂。

攥著明月下巴的手,力道鬆了許多。

明月的這番話,就像是亮著銀光的利刃,帶著蝕骨的寒意,一刀一刀剝蝕著他身上的血肉。

那種感覺就像是翻滾洶湧的熱浪驀地湧入他的心髒。

“我......”

他輕輕抿了抿唇,緩緩鬆開攥著明月下巴的手,有些頹喪地低下頭。

明月扯了扯嘴角,眸中一片清冷。

“既然嫌惡,那就嫌惡到底好了,又何必像如今這般惺惺作態?”

“人前裝裝樣子就可以了。”

明月冷冷地瞧著他,嘴角扯出一抹陰惻惻的笑。

“新鮮勁上來了,多來幾趟映月居,挑好聽的話說上幾句就是憐惜?”

“隻怕宴春館的姑娘在您跟前都沒有這般憋屈吧?”

他垂下眼簾,垂在身側手微握,眸中一片慌亂。

原來在她心裏,他一直是這麼不堪......

原以為兩年過去,成婚當日的那根刺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在她心底消褪。

成婚那日,是他不好,他在盡力彌補。

可這半年多來,他是真心待她的,而不是因為一時的新鮮感。

她自病愈後,便一心做起了生意,不吵不鬧、不爭不搶更不吃醋。

他隻以為她懂事了。

原是她心死了,所以才看的這般開?

想到這裏,他在心底冷笑一聲。

也是,就算再懂事,若是真的喜歡一個人,又怎會將他推給旁的女人?

許是低著頭的緣故,明月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她沉默了一瞬,才緩緩開口:

“今日是妾身不懂事了,暗衛之事妾身會自己想辦法,就不勞您費心了。”

十四爺聞言,抬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正欲開口解釋,隻聽明月又道:

“至於方才的那一巴掌,是妾身鬼迷了心竅以下犯上,您若是要罰,妾身受著。”喵喵尒説

說罷,她走到暖榻前抱起黑貓,頭也不回地去了書房。

春桃和冬喜就守在門外,主子們的對話雖沒有完全聽清,卻也知道二人這是吵架了。

方才不還好好兒的嗎?

怎突然間說翻臉就翻臉了?

二人疑惑間,明月已經抱著黑貓進了書房。

兩個丫鬟麵麵相覷,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片刻後,十四爺也踱步踏出了門檻。

他緩緩走到書房前,抬手欲敲響書房的門,可是隔了半晌,那隻手一直未落在門板上。

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垂下手。

須臾,他抿了抿薄唇,隔著門板輕聲開口:

“暗衛的事,我會辦妥的。”

等了半晌,沒等到屋裏人的回話。

他負手立在廊下,良久,才抬腳離開了映月居。

而書房內,明月聽到他的腳步聲遠了,才走到窗前,隻瞧見了他的一抹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