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兩邊的樹木算不得蔥鬱,但知了躲在茂密的樹葉間,以極具穿透力的嗓音聲聲叫著夏天。

頭頂的天空瓦藍瓦藍的,雲朵白的不像話。

街上彌漫著濃鬱又甜膩的花香,是夏日的味道。

十四爺聽到明月的問話,陡然停下腳步。

他想了想,淡淡一笑。

隨即轉過身,眼眸低垂,一瞬不瞬地瞧著她。

明月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她將臉移開,而後輕輕甩開他的手,悶悶兒地開口:

“妾身隻是隨便提幾句嘴,您莫要放在心上。”

抿抿唇,又道:

“若是涉及到朝廷大事,妾身更是不能摻和的。”

說罷,便繼續往前走。

徒留十四爺獨自站在原地怔愣半晌。

待回過神來,才發覺明月已經快走出巷子了。

他下意識地挑了下眉梢,隨即闊步追了上去。

明月此時思緒像一團亂麻似的,怎麼理都理不清。

恰在此時,十四爺已經走到她身側了。

他看了看明月,半晌,薄唇輕啟:

“不是什麼朝廷大事。”

頓了頓,又道:

“他今兒個在這地方行刺,倒也不是為了取我的性命,而是想找我要個人。”

明月聞言,輕輕一歎。

須臾,她問:

“那您會給他嗎?”

明月話音剛落,便聽十四爺坦率答道:

“會。”

思索一息,又道:

“其實於我而言,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對我無關緊要,可對旁人而言卻是格外珍惜,既是這般,倒不如成人之美。”

明月沉默半晌,問道:

“所以這便是您今日放了那人的理由嗎?”

聞言,十四爺輕輕“嗯”了聲,沒再多言。

明月也沒有過多追問。

夫妻二人走到馬車前,明月正欲上馬車,隻聽十四爺問道:

“還有要買的嗎?”

明月轉身看了十四爺一眼,隻輕輕搖了搖頭。

回宮途中。

馬車裏,十四爺背靠車壁,閉目養神。

明月則端端正正地坐在對麵,靜靜地瞧著十四爺。

從花市集到宮門口,馬車行了一路,她便盯著十四爺瞧了一路。

一直到馬車緩緩停下,她才回過神來。

她抬手用方帕掩唇虛咳了一聲,隨即溫聲道:

“咱們到宮門口了。”

話落,十四爺緩緩睜開眼眸,輕輕應了聲。

下了馬車,夫妻二人回四所的途中,一路無話。

二人剛回到四所,修文和修武兩兄弟便早早迎了上來,似是有事要與十四爺稟報。

見狀,明月福了福身,柔聲道:

“妾身想起還有幾間鋪子的賬未盤,便先回映月居了。”

說罷,便起身往內院走。

走了幾步,她突然停了下來。

思忖一息,轉身又折了回來。

待走到十四爺跟前,她將懷中的那隻錦匣遞給十四爺,抿唇淺淺笑了下。

“是法師開過光的,聽說能保平安。”

明月說完,這才徑直回了映月居。

而前院,十四爺先是望著明月的身影消失在遊廊。

待緩過神,他垂眸,打開錦匣,映入眼簾的是一串羊脂白玉手串。

手串上的玉石顆顆油潤飽滿,紅皮白肉,看上去很是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