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掏出帕子擦了擦沾在指腹上的糖漬,給店小二扔了一粒碎銀子,隨即動身往馬車的方向的走。
可身後的策楞就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
馬車停在鬧市區,車水馬龍,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的,閑話最多。
明月身份敏感,況且她跟策楞也不是很熟。
即便有交集,那也是年幼時的事了。
年歲稍微漸長一些後,她便再未與鈕祜祿氏的人有過多少往來交集。
而京城街巷傳出來的有關她和策楞之間的事,也是有心之人杜撰出來的。
無非就是想編排她出身低微配不上鈕祜祿氏嫡出的公子爺,所謂的策楞傾心於她更是荒謬至極。
“區區侍郎之女隻仗著清麗絕塵的臉蛋兒便想嫁進鈕祜祿氏,指望飛上枝頭變鳳凰,簡直是癡人說夢......”
這些可不都是當年從茶坊酒肆的說書人嘴裏傳出來的胡話嗎?
隻是她隻在年幼時與眼前這位“高不可攀,舉世無雙”的郎家嫡子見過幾麵,連話都未說上幾句,怎到了旁人的嘴裏就成了青梅竹馬了?
隻是明月委實想不通,若是旁人誤會也就算了,偏策楞也是個拎不清的。
如今這般模樣,到底是做給誰看?
她斂去眸光,低頭沉思了半晌,覺得既然今兒在這裏碰上了,那就將事情說個透徹。
思及此,她突然頓住步子,轉身看向身後距離他三四步遠的策楞。
這人還穿著朝服,走在大街上極為顯眼。
明月有些不悅地皺皺眉,沉聲問道:“郎副尉一直跟著我作甚?”
策楞見明月微眯起眸子盯著他看,突然就臉紅了。
他有些靦腆地低下頭,悶悶兒地開口:“奴才有些話想跟福晉說。”
怕明月不答應,於是道:“耽擱不了您多少功夫。”
路上,偶爾有行人朝他們這邊看過來,明月眉頭緊蹙,沒有搭腔。
策楞似是看出了明月的為難,於是道:“靜安寺就在前邊不遠處,隆冬臘月的,天氣冷,要不咱們往前走幾步,去靜安寺喝口暖茶。”
明月低頭沉思半晌,待緩過神來,便轉身往前邊靜安寺的方向走。
邊走邊淡漠開口:“喝熱茶倒是不必了,靜安寺門口有個亭子,倒也亮堂還避風,你既有話要說,便趁今兒將該說的都說個遍吧。”
“等過了今兒,便也無須再像今日這般,平白惹得人厭煩。”
明月倒不是有多討厭策楞,隻是覺得自己沒必要跟個陌生人牽扯太多。
前前後後也算活了三輩子,而且她還是半路穿回這裏的,莫說幼時的事了,即便年少時的事情,她也記得不太清了。
隻是心中有積怨鬱結,再加上上上輩子死得憋屈,又得統子助力幫她恢複了些前世的記憶,所以才會對紫禁城的事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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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安寺門口的亭子裏,明月的兩個貼身丫鬟就站在不遠處,沒隔多少距離。
明月也是為了避嫌,所以過來這邊的時候便將兩個丫鬟帶上了。
亭子裏,她垂手端站在亭子裏,背對著策楞。
“你想說什麼,便早點說吧,我府上還有許多事務要打理。”
策楞見狀,往前走了幾步,與明月隻隔了一兩步的距離,怕惹得明月嫌惡,才停住步子。
他知道明月沒多少耐心,於是開門見山地問:喵喵尒説
“明月,當年你為何要答應這門婚事?”
這次開口,喚的不再是那句客客氣氣的“十四福晉”,而是直呼她的閨名。
“你明知道他心裏裝的人不是你,為何又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