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宜妃和良妃趕過來的時候,就見八福晉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

良妃先是低頭淺淺掃了八福晉一眼,而後看向康熙,先開口問道:“皇上,您這是?”

康熙端坐在桌案前批奏折,頭都沒有抬,隻扔下一句:“你自己問她。”

良妃一聽這話,心裏頓時慌了。

她連忙走到八福晉跟前,語氣還算柔和:“到底怎麼回事?”

八福晉顫巍巍地絞著手中方帕,小聲囁嚅道:

“額娘,兒媳今兒個過來是向皇阿瑪請罪的。”

“納蘭月嫻的死,與兒媳有關。”

聽到八福晉這話,良妃腳一軟,往後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還是宜妃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雲溪啊,你是不是和老八賭氣了?”

“這事兒可不容你鬧脾氣胡說!”

八福晉輕歎了聲:“兒媳沒有說謊。”

“那日妾身和納蘭側妃在花園拌了幾句嘴,妾身一氣之下推了納蘭側妃一把,誰料納蘭側妃的腦袋正好磕在假山的石頭上。”

“然後......”

八福晉頓了頓,接著道:“然後,後邊的所有事你們就都知道了。”

良妃一聽,心口一悸,扶著腦袋險些就暈了過去。

比起良妃的驚慌,宜妃就顯得沉穩許多。

她微眯起眼眸看著八福晉:“雲溪,你性子向來驕縱頑劣,若是跟老八賭氣才跑來你皇阿瑪跟前鬧,就趕緊向你皇阿瑪賠個不是。”

“然後就趕緊回府去。”

八福晉輕輕搖了搖頭:“姑母,我沒有開玩笑,也不是賭氣。”

八福晉話落,宜妃轉頭看向上首桌案後批奏折的康熙。

此時殿內的氣氛看似平靜,實則波濤洶湧,她知道,萬歲爺這是在極力克製著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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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貝勒府。

八爺負手立在廊下,靜看著西邊天空的落日染紅了半邊天。

不多時,兩名侍衛急匆匆地走進了院子。

八爺抬眸看向那兩名侍衛,沉聲問道:

“九貝子從南洋回來的商船,可找到下落了?”

兩個侍衛紛紛搖頭:“並未。”

“奴才們親眼看到那商船被火炮炸裂翻進了深海中,許是早就......”

八爺眉峰微揚:“早就什麼?”

“你們是說九貝子早就葬身深海了,是嗎?”

聞聲,兩個侍衛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吭聲。

這時,其中一名侍衛從袖間取出一封信:“爺,這是奴才托順天府的人從當地望舒樓掌櫃的屋裏偷取來的書信。”

“是十四福晉的親筆信。”

八爺聞言,打開信隨意翻看了幾眼,工工整整的顏體,倒也好臨摹。

他淡淡“嗯”了聲,將兩個侍衛打發走,正準備回書房時,府中老管家突然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主子爺,乾清宮來人了,說是萬歲爺讓人即刻進宮一趟。”

八爺神色一凜,這才想起上午跟八福晉說的那些話。

他突然皺緊眉頭,衝著那老管家擺了擺手,將人打發走。

他將那封信放在書房的櫃子裏,這才動身進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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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爺在去乾清宮的路上,正好碰到納蘭府的一眾人。

這時,納蘭揆敘也朝八爺這邊看了過來。

二人四目相對,眸中的情緒各藏深意。

納蘭揆敘冷哼一聲,便先八爺一步往乾清宮去了。

在進宮的這一路上,八爺原本內心平靜如水。

左右她已經將所有過錯攬在自個兒身上了,也就是說,納蘭月嫻的死,與他半點幹係都扯不上。

八爺來到乾清宮。

繞過屏風,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八福晉和靠在宜妃肩膀上哭哭啼啼的良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