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華兀自瞧了片刻那些人的模樣，倏地笑了下，拿眼去看顧爾笙：“方才是哪些人罵你？”
眾人聽罷，自然知曉這話是對顧爾笙說的，一時頭垂得更低了，有些膽子大臉皮厚的，甚至哀求又期待地看著顧爾笙，似乎覺得這樣的眼神能讓自己逃過一劫。m.X520xs.Com
“那個，那個，那邊兩個，還有那個……”顧爾笙幾乎是沒有絲毫猶豫，刷刷地把剛才嚼舌根的那些人都指認了出來，一個都沒落下。
“真厲害。”鏡華似在誇她記憶好，可聽在被點了的那些人眼裏，卻無端心中一寒，預見了自己的下場。
鏡華又調轉了視線，睨向那些個被點名的人：“你們既如此愛聽山外謠言，想來跟兩位長老一樣，也是向往山外的。”
他看了一眼那些人：“鑒於你們也沒在山中修得什麼厲害的本事，這一身的修為你們便帶下山去吧。”
眾人心中大定，本來被趕下山於他們而言是天大的事情，可有了兩位長老剝奪修為的慘烈前車之鑒，他們忽然覺得就這麼全須全尾地被趕下山，也沒那麼難被接受了。
就在他們鬆了一口氣時，鏡華的聲音帶著莊嚴的威壓朝他們壓了過來。
“今日我便拔了你們的舌頭，抹去你們今日的記憶，免得你們日後下山繼續亂嚼舌根招來禍患，也算是本尊對你們的最後一點照拂吧。”
眾人剛鬆的那口氣，又猛地被吸回來。
神他媽照拂！
但也來不及驚呼，眼前一黑，人已經被送出去了，前一刻還在驚恐，下一秒卻茫然地站在山門外，捂著自己的舌頭痛呼。
他們隱約隻記得自己犯了大錯，被驅逐出山門，其他一概想不起來了。
一出鬧劇，在眾人麵前，算是勉強落了幕。
顧爾笙身上的流言被解開，挑事的長老和亂嚼舌根的同門也被處置了，殺雞儆猴的效果也有了。
但……
眾人解散離開，劫後餘生之餘，又忍不住納悶，怎麼那麼多誤會都解開，師尊偏偏沒澄清最後一個？
崔長老說他與顧師妹之間不清不楚，他怎麼無動於衷的？
噫，細思極恐！
弟子麵前的鬧劇是落下了，但顧爾笙這邊顯然卻沒這麼輕鬆。
顧爾笙想跟雷錦道謝，卻發現對方跑得比兔子還快，雷延此刻又沒在這兒，她在怕什麼？
她轉身，對上渾身散發著冷肅氣息的人時，默了默。
懂了。
顧爾笙被人拎著後衣領帶回玄峰，麵上一派乖巧老實，腦子裏已經狂風海嘯呼嘯而過。
她該猜到的，鏡華表麵上風輕雲淡，實則心思深沉，最難糊弄。
不像阿鏡，瞧著咋咋呼呼隨手就能給天捅個窟窿徒手把人撕了，實際上最是心思單純好糊弄……
顧爾笙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希望阿鏡能頂替鏡華從身體裏鑽出來。
若非遲遲沒有想好如何跟鏡華解釋，她也不至於拖到現在還瞞著對方。
她有無數次坦白的機會，結果事情偏偏在最不該敗露的時候敗露了。
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拖進主殿，殿門被關上，將外麵的正道之光隔絕在外。
顧爾笙絕望地閉了閉眼睛，隨即換上討巧賣乖的表情，“師父~”
鏡華施施然躺到軟塌上，並不看她：“我怎麼擔得起你一聲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