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棠沉默良久，就在季林還想再說點什麼的時候，她開口了。
似用盡了全身所有力氣，才說出妥協的四個字。
“我明白了。”
她再未說其他，開門就下了車。
她要回到她媽媽身邊，再看看她。
現在已經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之前給季初棠打電話的女秘書還站在太平間門口等著她。
房間裏麵有哭喊聲傳出來。
看見季初棠走過來，女秘書立刻迎了上去。
“季大小姐，你現在不太適合進去。”
季初棠渾身都散發著冷意，“為什麼？”
“裏麵是與季總一起出事的李特助的家人。”女秘書放低了聲音。
“我知道了。”季初棠雖然應了聲，但仍舊走了進去。
房間裏麵有一名老人與一名中年女人。
兩人一看見季初棠，中年女人立刻就質問道，“你是誰？”
“你們好。”季初棠視線轉到季琴的遺體上，“我是季琴的女兒。”
“呸！倒黴鬼，晦氣！”老人突然就對著季初棠吐了口唾沫。
季初棠默不作聲地側身躲過。
中年女人卻是拉住了還想衝過來打季初棠的老人。
“媽，這是意外，你不能欺負人家小姑娘，她媽媽也去世了。”
季初棠知道老人應該是李繼特助的母親，沒有對她的態度生氣，反而心裏更難過了。
她再也沒有媽媽，因為她受了傷害委屈而衝鋒陷陣了。
季初棠強忍住淚，對中年女人笑了笑，“謝謝您。”
“我媽就是太傷心，你不要怪她。”
“不會。”季初棠搖頭，“李叔在季氏集團出的事，季氏會給你們賠償，雖然這不能緩解你們失去家人的痛，但這是我們唯一能給你們的慰藉了。”
老人將頭扭到一邊抹淚，沒再說話。
季初棠走到季琴身邊，將之前被她掀開沒人拉上的白布重新蓋上。
她媽媽一定不想她這個樣子一直被人看見。
季初棠靜靜站在病床邊，整個房間隻有旁邊傳來的低低泣泣的哭聲。
過了好一會，她才摸出了她自己手機，與季林之前遞給她的手機。
她想看看媽媽生前最後的瞬間，也想看看媽媽留了什麼話。
畫麵是從季琴帶著李繼走進電梯開始截取的。
電梯裏隻有她們兩人，在電梯門關上後沒幾秒鍾，兩人的身形便晃了一下。
李繼立刻就按了電梯的緊急按鈕，同時也將所有的樓層按鈕都按了一遍，季琴手扶著牆穩定身形。
下一瞬她便似在尖叫一樣張開了嘴。
電梯應該是突然下墜了一段距離。
等電梯再停下，李繼又按了一遍所有按鈕。
季琴似預感到電梯事故不能解決了一般，突然摸出手機，手指飛速地在屏幕上按了幾下。
她還對李繼說了一句話，似在提醒李繼。
在電梯下墜地最後一瞬，她抬頭看向了監控攝像頭。
季初棠一輩子都無法再忘記那個眼神。
她看見了季琴對這個世間的眷戀，對她與舒淮州的不舍與擔憂。
“媽媽。”
季初棠低低喚了一聲，她拿著手機的手早已抖動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