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十一年,荒淫無道的正德皇帝,馬上風死於皇貴妃李氏的床榻。皇三子楚宸楓趁亂控製鹹陽,迫不及待得舉行登基大典宣告正統,意圖扭轉岌岌可危的楚氏江山。
此刻殿門緊閉的甘泉宮主殿,竟無一名宮人伺候左右,唯有側妃魏鳶痛苦的蜷縮在冰冷的地磚上,一雙血紅色的眼眸仿佛萬丈深淵,充斥著滔天恨意。
是新君殺人滅口?還是魏瀅芷想要取而代之的毒計,亦或者是後院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毒婦,皆有參與?
“皇上甍了。”新帝遇刺身亡的喪鍾響起,魏鳶再也壓製不住翻湧的氣血,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封妃的羅裙。她滿嘴猩紅猶如嗜血的厲鬼,發出魂飛魄散前的癲狂,“都要為我陪葬,哈哈哈。”
可惜,她一手策劃的好戲,竟看不到魏家滿門抄斬的那一日。
魏鳶的瞳孔漸漸失去了焦距,因痛苦而扭曲的麵龐,蒼白到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瞪大眼睛咽氣的那一刻,她仿佛聽到由遠及近的馬蹄聲響徹整個皇宮。
覆滅吧!
她不用再受幼時喪母之苦,為人婦後喪子之痛;不用再被歹毒的繼母要挾,眼睜睜看著親弟弟枉死在皇位更替中;不用再和負心薄情的生父明爭暗鬥,與害死腹中骨肉的夫君虛與委蛇、曲意承歡,在滿腔恨意中尋找殺夫弑君,置魏家於抄家滅門之地的契機。
“魏姑娘,您醉了,奴婢伺候您小憩片刻。”說著就要幫她褪去外衫。
又是那場毀了她一生的夢魘。
夜半更深時,她無數次從悔恨中驚醒,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皆是這一出毀了她一生的連環局。
若是她當初沒有被馮氏的偽善蒙蔽了雙眼,看清魏瀅芷恬靜麵容下的惡毒心腸,正陽不會枉死,她也不會失去清白被迫嫁入三皇子府為妾,成了魏瀅芷母女倆手中一枚任其擺布的棋子。
魏鳶緊握的拳頭指甲嵌進掌心,刺骨的痛意化作一股強大的恨意,直衝四肢百骸。
怎麼會痛?不是莊生夢蝶嗎?
魏鳶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青衣女婢的臉上,隨即詢問道:“疼嗎?”
婢女捂著紅腫的臉頰,強忍著怒火沉聲質問道:“魏姑娘為何打奴婢?莫不是借著醉意撒潑耍橫?”
魏鳶怔怔的看著鮮紅的掌心,感受著指甲挖肉的疼痛,忽然勾起一抹滿是寒意的獰笑。
沒想到她竟然重生到十六歲,噩夢開始的這一日。m.X520xs.Com
魏鳶緩緩握緊染血的手掌,冷冷的注視著助紂為虐的婢女,輕聲細語的嘟囔道:“人生幾多坎坷路,破釜沉舟決生死。”說著就扯開了婢女的衣襟,猛然推向一隻腳剛踏進臥房的三皇子。
上輩子,她受楚宸楓愚弄,以為他們都是這場陰謀的受害者,直到胎死腹中失去做母親的資格她才從謊言中清醒,楚宸楓這個道貌盎然的偽君子,從始至終都隻是把她當成一個肆意羞辱的玩物,一枚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順勢入魏瀅芷設的局,納她入皇子府,不過是為了羞辱盛寵優渥的六皇子,牽製父親魏恭明。隻可惜,六皇子早已和魏瀅芷珠胎暗結,迫不及待的想要甩開她這個礙事的未婚妻,與魏瀅芷雙宿雙飛,魏恭明為了向六皇子的生母皇貴妃李氏表忠心,迅速與她這個原配嫡長女劃清楚界限。最終一頂小轎,兩手空空把她送進三皇子府為妾。
母親慘死的真相隨著眾皇子的明爭暗鬥漸漸浮出水麵,緊接著嫡親弟弟正陽枉死,她強忍著玉石俱焚的恨意,利用容貌的優勢,偽裝成陷入愛情騙局的癡女,一點點騙取楚宸楓的信任,尋找複仇的良機。終於在魏恭明中毒身亡前,讓她發現馮氏隱藏了十幾年的真實身份,威逼利誘騙取了魏恭明手中殘餘勢力,在楚宸楓登基大典上實行暗殺計劃。
“姐姐,你們在做什麼?”魏瀅芷身穿柳綠色繡金襦裙,外罩鵝黃色繡百柳圖案細絲薄衫,烏黑亮澤的濃發綰成展翅欲飛驚鴻髻,插著纏絲點翠金步搖,肌若凝脂的手上戴著一隻翡翠手鐲,秀眉鳳目,玉頰櫻唇,驚恐的麵頰香嬌滴玉嫩、妍姿俏麗。緊跟其後的是今日前來赴宴的眾位女客,綠肥紅瘦千姿百態。
魏鳶一襲蹙金簇團薔薇羅裙,披著茜色團花雲紋薄紗素麵,綰著別致的雙刀髻戴點翠蝴蝶簪,搖曳的金絲垂珠耳墜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深不見底的冰泉,冷清中另有一股動人的氣韻。鎮定自若的從房內走出,不悅的蹙起眉頭提醒道:“妹妹這般失態,實在是有損我們魏府的臉麵。”
好一曲眾目睽睽之下的捉奸大戲,上輩子有口難言的局麵還曆曆在目,重活一世,她又怎麼能不還以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