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五歲嫁給你，為你生兒育女，洗衣做飯，伺候公婆，家裏地裏當牛做馬，沒過一天好日子。小翠被欺負的時候你無動於衷，我被抓的你裝傻充愣，現在質疑我的清白要休了我。李大錘，你還算個男人嗎？”婦人淚流滿麵的質問道。
李大錘不耐煩的說道：“這都是你該做的，村裏那個女人不是這樣熬出來的，你有什麼好抱怨？”
婦人淚眼朦朧，不甘心的嘶吼道：“所以我就活該吃苦受罪，哪怕眼睜睜看著你逼死親生女兒，還要繼續像以前一樣累死累活伺候你們是嗎？我告訴你不可能！小翠是我十月懷胎搭了半條命生出來的女兒，誰也別想動她一根頭發！”
“你這個臭娘們，還反了天了你！”李大錘說著又要動手。
魏鳶剛舉起手臂，弓弩還未對準李大錘，他就被小十一踹翻在地，爬都爬不起來。
魏鳶麵無表情的看著疼到嗷嗷叫的李大錘，冷冷的說道：“一個隻會在妻女身上逞英雄，卻在危險的時候做縮頭烏龜的男人，連畜牲都不如！反正都要挖坑，不如一起埋了算了。”
有些東西看著人，實際上就是個畜牲。隻不過是僥幸披了一身人皮。
李大錘整個人痛苦的蜷縮在地上，誠惶誠恐的求饒道：“別、別殺我，我再也不敢了。”
老村長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走上前求情道：“活神仙，您饒了他這一次吧？我們村子死了這麼多人，正是需要勞力的時候。您要是看著他窩火，是打是罵任您處置，還望留他一條狗命。”
魏鳶沉默的看著他，眼睛裏沒有一絲溫度。
一直被婦人護在懷裏的女子，忽然掙脫了母親的保護，衣衫襤褸的跪到了魏鳶麵前，哭著懇求道：“都是我的錯，我就不應該活著。您饒了他吧，爺爺奶奶不能沒有兒子，娘親不能沒有夫君，弟弟妹妹也不能沒有爹。嗚嗚嗚。”
“那你呢？”魏鳶目不斜視的看著她，眼睛裏閃過一抹心疼。
不過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就清楚的知道這個家要靠一個畜牲般的父親支撐，為了爺爺奶奶、弟弟妹妹、娘親，抱著必死的決心給要殺她的父親求情。這種懂事，不要也罷。
小姑娘不由得愣住了，顯然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隨即悲涼一笑，輕聲嘟囔道：“我？隨了他的意就是，我從來都沒得選。”
“不行！我不同意！你是我生的，沒有我點頭，誰也不能傷害你。”婦人跪到她身邊，再次把小姑娘摟到懷裏。
“娘，嗚嗚嗚。”小姑娘失聲痛哭，仿佛要把所有委屈化成哭聲傾瀉而出。
魏鳶靜靜的等到她們止住哭聲，接著問道：“要是可以選，你想要做什麼？”
“做什麼？”小姑娘不自覺的握緊婦人的胳膊，目光憧憬道，“我想要吃的飽、穿的暖，想要像男娃一樣讀書識理，想要這世道公平一些，想要像男人一樣當家做主，隻要他們能做的事，都允許我也可以做。”
婦人抱著小姑娘的手緊了緊，心疼的哭訴道：“這是你的命，要怪也隻能怪你不是個男娃。”
魏鳶表情威嚴，質地有聲的說道：“我允許你像男人一樣生活，你敢嗎？”
她也厭惡著不公的世道，隻是她現在還沒有改變一個國家的力量。終有一天，她會強大到讓所有男人低下不可一世的頭顱，讓所有女人站起跪在地上的膝蓋。
李小翠不敢相信的抬起了頭，滿是淚花的眼裏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魏鳶再次重複道：“你敢嗎？”
既然遇到了，她想給已經絕望的小姑娘，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敢！”小姑娘重重的點頭，說道，“死我都不怕了，更何況是做男人。我要穿男子的衣服嗎？”
魏鳶目光逐漸慈愛，語氣溫柔的解釋道：“女兒身，男兒心。與外表穿著無關，隻要你願意，可以不拘外表，做你想要做的事。隻是這一條路會受千夫所指，困難重重。”
小姑娘抹著未幹的眼淚，堅定的說道：“我不怕！”
魏鳶滿意的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那便與我一起走吧？這裏容不下有違常理之人。”
即使現在答應不為難她們母女，待她走後，所有承諾都會化為塵埃。
小姑娘心裏早有猜想，聞聽此言連連點頭，還不忘抓著婦人的胳膊，說道：“娘，你跟我一起走吧？”
婦人看了一眼小姑娘，又望向不遠處瑟瑟發抖的兩個孩子，哭著說道：“你已經長大了，娘也老了，家中還有弟弟妹妹要照顧，娘不能跟你走。往後要聽道長的話，照顧好自己，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成為想要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