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快要下雨的沉悶天氣。

雲層裏沒有半點兒日光,風不知從何處起,越過重重高牆,將人的臉吹得僵硬。

送走表哥,顧櫻一臉心事重重的回了後院。

寧姒等在院門口,笑眼看著她,打趣,“怎麼才見了表哥,回來就這這副低落的模樣?”

顧櫻抬起小臉,笑了一下,親昵的挽住她的手,“走,阿姒,我們趕緊將香囊做好,給世子他們送去。”

寧姒眼眸微動,沒說話。

心裏知道她不可能當真放任越陽城的瘟疫不管,不然,之前也不會帶著藥丸子來越陽。

顧櫻身上有許多讓她不解的謎團。

比如她的成熟穩重,又比如她許多時候的未卜先知,她對端王殿下中毒之事的了解,還有她麵對越陽瘟疫時的淡定,就好似,她很早就知道越陽會有這麼一遭一樣。

她沒有多問,看著她清瘦挺拔的後背,眼底多了一絲心疼,這還是個才懷孕三個月的女子啊。

兩人回了院中,開始了手裏的忙碌。

不多時,天色漸漸暗下來,顧櫻看著手裏繡著石榴花的香囊,滿心裏都是世子為了百姓們廢寢忘食的模樣。

她默默盯著手裏的香囊,不禁陷入沉思。

越想,越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兒。

江隱既然也跟著一起重生了,他知道越陽城會有瘟疫,為何還要跟著舒王一塊兒前來?

上輩子,這場瘟疫死了幾近十萬人,大半個越陽城都空了。

他這人,心思深沉,極有城府,若沒有萬全的準備,絕不可能以身犯險,讓舒王一塊兒跟他陷入險境。

而且,上輩子的瘟疫是因為大雪災過後,百姓們流離失所,餓殍千裏,死去的屍體無人安葬,腐爛的屍肉爛在河裏,才引發了瘟疫。

可這次的瘟疫……用她所知道的藥物根本救不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重生而導致事情發生了改變,那就是有人在暗中動了手腳。

江隱,一定是江隱!

顧櫻眯了眯眼眶,捏緊了拳心。

這個男人,竟然拿這麼多百姓的命來算計。

他到底要做什麼!

寧姒側過頭,在顧櫻眼前晃了晃手指,“阿櫻,你在想什麼?”

顧櫻咬了咬唇,將香囊塞進懷裏,笑笑,“沒事,先吃飯吧。”

現在還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她得趕緊想個辦法再見世子一麵。

寧姒點點頭,吩咐人擺飯。

兩人用完晚膳,夜色濃鬱,陰沉沉的烏雲團子掛在天際,壓得每個人心頭格外沉重。

“阿櫻,你先歇著,我一會兒便回來。”

“嗯,你去吧。”顧櫻披了條厚厚的毯子,坐在書案前翻看那本從寧老爺爺那兒拿回來的越陽誌異,“記得帶上雨傘,小心下雨。”

她記得越陽纏纏綿綿的下了好幾個月的雨。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要到春雨時節了。

這是這雨來得不是時候,大雪和地震剛過,連綿不絕的雨又讓越陽陷入另一個壓抑煩躁的極端。

寧姒穿了件粉白的披風,簡單梳了個發髻,去了一趟大伯母院兒裏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