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沒有吧。”林子心道。
“不應該啊。”陸星摸了摸頭,“不應該啊。”
不甘心,又往遠處走了走,陸星小聲念叨,“這麼大一片草原,這麼肥美的青草,怎麼連隻野兔都不見呢,都跑哪兒去了,難不成最近草原上的野兔、野鼠們去別的地方大聚會了嗎?”
林子心坐著,膝上擱著裝的半滿的麻布包,修長手指在一株株草藥裏挑揀著,做這件事時他覺得內心祥和,感受到了長時間以來難得的安樂。
是因為能出來采采草藥,還是因為……他,在我身邊。
想著心事,林子心沒有注意到身後刻意放輕的腳步聲,直到一隻綠色的、毛絨絨的東西伸到臉前,他一嚇,往後閃去。
林子心:“什麼啊……”。
陸星:“小兔子,你看這個小兔子怎麼樣啊?可愛嗎?”
林子心凝眸細看,原來陸星手上拿著的是一個用狗尾巴草編成的“小兔子”,兩枝豎著的草穗是耳朵,另有伸長的略短四肢,絨絨的狗尾草穗纏成長圓形的身體,還有個短短的“尾巴尖兒”。
“像嗎?”陸星笑道,手裏的草兔子晃來晃去,逗著林子心。
林子心不禁笑了。像倒是像,一眼便知是編了個“小兔子”。
“給你玩兒啊。”陸星說著把草兔子遞給林子心。
林子心接過來,拿在手裏之後忍不住又笑,瞪了一眼陸星說道,“你當我幾歲啊。”
陸星理直氣壯,“幾歲也能玩兒啊,這不可愛嗎?我編的不好嗎?”
“這多簡單。”林子心笑道。
狗尾草編兔子確實很簡單,擺出雙耳和四肢,繞出身體來就得,陸星噘噘嘴,“我也不會別的啦,我手笨。”
林子心笑了,忍不住道,“哪裏,官爺自謙了。”
陸星瞪大眼睛,蹭地一下跳起來,低嚷道,“還叫我‘官爺’!”
林子心笑得更樂,改口道,“哦,現在是軍爺了。”
陸星的嘴噘得更高了,小聲嘀咕,“我看分明是你把我當成小孩子。”
林子心隻是微笑,他伸手從身邊揪了兩條長長的草葉,當繩子那般係住編成草兔子的那束狗尾草的草莖,這樣便不會散開,然後把草兔子也裝進了放草藥的麻布包裏。
林子心道,“什麼時辰了,要不我們往回走吧。”
陸星抬手往右前方一指,“那邊還有好大一片狗尾草。”
二人同時各說各的,不由相視一笑。
林子心道,“狗尾草可做牧草,明天帶竹筐來,咱們割些回去。”
陸星道,“天色尚早,不再找找草藥了嗎。”
二人又笑,林子心道,“明天還能來,如果你還想多玩一會。”
“我不是玩,”陸星說道,他是還想再找找野兔的蹤跡。
緩緩從半山處往下走,沒尋著野兔,倒讓陸星在向陽的一處半山坡看到了一大片半人高的“刺篷顆”。枝幹上長著密密小刺的灌木,似手指般大小的長圓形葉片上仿佛蒙著一層臘,綠葉已經開始泛黃,葉片間的枝上,綴著一顆一顆約有姆指指甲大小的幹癟紅色小果。
陸星伸長手臂指示著讓林子心去看那掩在黃綠色葉片裏星星點點的紅。
陸星:“那是什麼,能吃嗎?”
林子心看了一眼,笑了,“還真能吃。”
陸星立刻大步跨過一蓬蓬野草往過走去,邊走邊道,“好吃嗎?”
“算是好吃吧,有一點甜味。這是野棘棗。”林子心說道。
說話間陸星已經走到了那一大片長刺灌木的附近,他仔細看了看說道,“哎,我好像沒見過這種野棗子樹。”
林子心微笑道,“祈縣那邊沒有。這一種野生棗樹喜寒,過了晟京再往南就見不到了。此類小棗樹高如灌木一般,向陽而生,長見於不幹不濕的粘質土地,小青山這一帶倒是正合適它。”
陸星樂了,做勢伸手就要去摘枝上掛著的紅果,“嘿,這咱們來著了。”
林子心一見急忙出聲提醒,“小心!枝上刺很多!”
陸星滿不在乎,“沒事我不怕紮。”
“真的有刺,有刺。”林子心知道陸星不怕疼,可是他會心疼。
陸星動作麻利,片刻間便從枝上摘下了一小捧紅果,他撚起一粒看著,淺橙紅色的果子經曆風吹日曬,已經失了水分,像是葡萄幹那樣,聞了聞,沒有氣味。
“能吃?”陸星把撚在指尖的果幹拿給林子心看,又道,“怎麼沒見雀鳥來啄。”
林子心道,“你瞧瞧那樹枝上長長短短密密麻麻的小刺,這裏的雀鳥能得著足夠的草籽、種籽,便不來吃這小野棗兒了。”說罷又道,“春天時開棗花,會有蜜蜂來采蜜。咱們剛到彥州時,我看到有養蜂人。這片草原上各種花兒那麼多,那時我就想會有人在漠北一帶養蜂采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