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晟京前,陸星專門去幾家大的茶行買了茶葉,他知道林子心愛茶。想到此,林子心的心被柔軟地牽動了。
他……也不知現在正在做什麼,這會兒下午的操練也該結束了,或許回營房休息,也許,會和那幾個新結識的夥伴一起切磋武藝。
聽說是“從中原帶過來的”,顧狼笛放下捧茶碗的手,低頭看看色澤清亮的茶水,心想:他一路帶過來也不容易呀,泡給我喝。嗯,他人真好。
見顧狼笛這樣,林子心微笑道,“茶葉原本就是給人喝的,你若喜歡,我這兒還有,送你一些。”
顧狼笛一聽,連連搖頭擺手,“不,不,那個……我不……”話說出口,又覺得拒絕別人的好意甚是失禮,心思一轉,又道,“你不用送給我,那個,我又不會泡茶,聽說泡茶是要講什麼,什麼,有禮儀,有手法的,我哪兒懂啊。嗯,若是我再來,你再請我喝茶……”。
林子心笑著點頭,“好啊。”
再來,還能再來!顧狼笛的內心一陣激動,恨不得時間馬上就過到明天,可以再來。
話題說到了中原和天晟,顧狼笛不由向林子心問起,“你從哪兒來?你的家鄉在哪裏啊,離漠北遠嗎?你怎麼跑到漠北三州這裏來投軍了啊?家裏還有些什麼人?他們放心你來這麼遠的地方嗎?他們會來這兒探望你嗎?他們會不會來漠北這邊生活啊。”
被一連串問了許多問題,林子心不知該如何向眼前這個少年人說起,他笑了笑,笑容中帶著些許苦澀,沒有回答。
顧狼笛又連著追問,“你家鄉那兒,有山嗎?有河嗎?對了,你家鄉離江南遠嗎?你去過江南嗎?”.伍2⓪.С○м҈
覺得此時顧狼笛臉上的表情不僅是關切和好奇,還有其他,林子心便笑說道,“怎麼忽然提到江南?你知道天晟的江南道,你去過?”
顧狼笛的臉上流露出不似他這般年紀的深沉,咧咧嘴角,說道,“來這裏做生意的商人,帶來繪著山水風景和街市風貌的畫,他們說畫上是江南,有小橋流水。嗯,那些畫賣的可貴了,那些有錢的部落首領買了去,掛在帳篷裏。”
林子心說道,“天晟的江南,風景自與北方不同,和漠北這裏就更不相同了。那邊是水田,種稻米,有青山翠穀,有荷塘月影,水巷石橋,青瓦白牆,江南另有方言,說話口音和北方不同。”
顧狼笛垂下眼簾,心中浮起回憶,沉默了一會,他輕聲道,“我娘,會唱南曲。”
林子心一聽沒聽明白,“嗯”了一聲。
抬起眼,看著林子心,顧狼笛說道,“我娘,她是江南人。”
“不是漠北族嗎……”林子心一陣詫異,他知道漠北人對中原多少有些成見,兩邊通婚極為罕見。
“我娘是天晟人,在江南道距離蘇州不遠的一個縣城長大,她……原是一個歌姬,”顧狼笛向林子心緩緩講述起了母親的身世。
眼中含淚,顧狼笛哀痛地說道,“……是我害死了我娘,是我。”
聽過了蠶娘的事,這時林子心伸出手,一下下撫摸顧狼笛的頭,告訴他道,“不是你,不是你的錯,這不是誰的錯。”
顧狼笛傷心道,“要是沒有我,娘現在一定還好好的和阿爹在一起,哥哥也在,阿姐也在,他們一定是很快活地生活在一起。”
林子心堅定地對顧狼笛說道,“不,不是,有了你,你們才是一家,你……”心裏想了想,林子心道,“你們幾個孩子,都是風神賜給你的阿爹和阿娘的寶貝,都是,你們一家五口是一起的。”
“我,我也是風神給的嗎?”顧狼笛很不確定地問。
“是!”林子心一臉認真地回答,“父母的孩子都是!”
顧狼笛想了想,撇了撇嘴,看著林子心道,“你這個中原人,才來漠北幾天,你倒知道風神,你們中原人哪兒信這個,你們不都是拜菩薩、拜太上老君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