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安靜極了,他們像雕塑一樣僵在那兒,手機的鈴聲在此時像是一種號角,響徹整個房間。
接通後,安東的聲音在那頭說:“天都亮了,還不回來嗎?”
岩峰掰開錢皓宇的手臂,“酒剛醒了,正準備回去呢……”他邊講著電話邊走出了房間
。
岩峰聽著安東的聲音,那顆飄著的心洋洋灑灑落了地,錢皓宇就此成了一個羞恥的秘密,被他毫不留情地扔進了記憶的回收站。接著他便給詹穎發了信息,讓她騰點時間順道幫忙來取車。
上午詹穎忙完了學校的事,急急忙忙趕去酒店。剛去大堂前台取了鑰匙,就見錢皓宇一行人進了大門往電梯口走。詹穎心裏正琢磨著自己該不該上前去打招呼,對方卻先逮住了她。
“穎……穎兒!”錢皓宇臉上掛著春園滿庭的笑,叫住了她。
詹穎回以微笑,溫柔叫了聲,“皓宇哥。”
“你怎麼在這兒?”錢皓宇驚喜地笑著問。
“瘋子讓我過來拿車。你呢?什麼時候來的?”
一提到岩峰,錢皓宇的臉色變了變,說:“都來好幾天了,你哥沒跟你說?”
詹穎沒回他,徑直問:“見過我哥了?”
“見了。”
詹穎有些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錢皓宇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和立場已經不能像從前那樣把眼前這個女孩當成自己的妹妹一樣親近了。但他知道自己要什麼,所以他需要用盡所有的努力去挽回一些失去的東西,於是繼續笑著說:“咱們找個地方坐坐吧,這次過來我本來也打算陪他們玩得差不多就去找你的,既然今兒遇見了,就現在吧。”
詹穎沒有拒絕,隻等著錢皓宇去跟那幫同學交代一聲,然後隨著詹穎去了附近的那家星巴克。
大廳裏散布著暖暖的色澤,攪拌著優雅時尚的藍調音樂,周圍窸窸窣窣飄遊著各種語言的談話聲,說笑聲。
“什麼時候回來的?”錢皓宇端著咖啡問。
詹穎說:“都好長時間了,就是為了考現在的學校。”
錢皓宇笑說:“你什麼時候給我本你簽名的書啊,我也好跟那幫老同學顯擺顯擺噻。”
詹穎被這一誇心裏倒是受用得很,把心裏的芥蒂給燒成了一把灰,“成啊。”
“你可是給咱80後長了臉,看誰還敢說咱80後是垮掉的一代。”
“垮的是對墨守成規的傳統的堅持,我們這一代建立的得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你這小孩兒是要逆天啊。”
“我現在是大學生,不是小孩兒了好嗎。”
“好吧,你牛。”
“說實話,這次你見我哥,你沒幹什麼吧。”
“能幹什麼,老同學見麵,就那樣唄。”
“他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你可別揪著他別犯錯誤。”
“有人了?”
“是啊,在一起好久了,人還不錯的。”
“長得好看嗎?”
“沈岩峰那狗東西你還不了解,長得不好看能降得住他?其實更重要的我覺得哥大概是很迷他的簡單。”
“這年頭有簡單的人嗎?在這世道裏。”
詹穎想了想說:“簡不簡單這件事要看怎麼瞧,複雜的人瞧什麼都不簡單,簡單的人瞅什麼都不複雜。”
錢皓宇大體明白這話的意思,也隻就笑了笑說:“如果我說,讓你幫著我再把你哥搶回來,你……你怎麼看?”
詹穎瞅了瞅他,笑說:“你跟他的事我可幫不上什麼。”
“你這麼能說會道肯定幫得了,隻是你不願意。”
“我現在跟他家那個關係處得不錯,而且他人真的很好,我挺喜歡他的。就算是站在朋友的立場,就算我可以幫你也不能夠。這不符合我做人的原則。”
“那咱們呢?還能做朋友嗎?”
詹穎想了想,說:“恐怕不成。”
“為什麼?”
“這還用問啊!我可不想因為你得罪他。”
“嗬,怎麼可能呢。說到底,他還是那麼幼稚。”
“感情本來就是幼稚的。你呀,永遠不了解他,我就算幫你把搶回來了,你也留不住。”
說完這話,她起身,忽然又頓住,叫來服務員找來紙和筆,詳細寫了安東現在住的地方,然後把紙條遞給錢皓宇說:“如果找不到就多問問路!別說是我給你的……這個呢……就當是送我小時候一個大哥哥最後的禮物,結果怎麼樣,你自己試試吧!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