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的叢林中流光飛舞著,地下通道裏,流浪歌手唱了一夜,彈了一晚。漸漸聽歌的人都變成了零星的腳步聲,響徹在那狹窄甬長拱道中,隻有安東一人還站在那兒。回音淡出,歌手放下吉他,看了看他,說:“你是第一個聽我唱歌這麼久的人。”
安東笑笑說:“唱得很好聽,所以就忍不住聽下去了。”
歌手也笑著說:“謝謝。”
安東問:“你一直在這裏唱?”
歌手說:“不一定,天氣好點就去天橋,或者別的熱鬧些的地方。”
安東說:“為什麼不去酒吧呢?應該比在這兒掙得多,環境也不錯。”
歌手說:“我唱歌不全為了掙錢。”
“不為錢?那為啥唱呢?”
歌手有些孤傲地哼笑一聲,說:“為自由,為歌本身。”
安東頓了頓,說:“希望還能再聽你唱。”
歌手轉身開始收拾東西,說:“我一般都在這個區的地下通道,離我住的地方比較近。”
安東點點頭,轉身就走向出口。
忽然身後那個漂亮的聲音又響起來,說:“誒。”
安東回頭,站住。
歌手問:“你回家嗎?”
安東想著回家這兩個字,說:“可能吧。”
歌手笑著問:“要不,我請你喝一杯?”
安東想了想,笑著點頭,走回去。
這一夜,仿佛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安東跟隨那個流浪歌手走在路上也這樣預感。但其實這個城市並不是處處都是欲望,遍地都是肮髒。之後的事情很平常,在一家路邊的夜宵店外,他們吃著燒烤,喝著啤酒,談天說地。可能是因為同屬異鄉人,他們聊起家鄉,訴說生活,闊談理想。然而直到分別後安東都不知道這個歌手的名字,他沒有問,對方也沒有說。m.X520xs.Com
走在回家的路上,安東帶著幾分醉,眺望著穿過層層樓宇直奔他來的,是破曉的光。他在光裏笑著,仿佛又重新回到了某個無知的年紀,麵對某個隱約曖昧的人,彌漫著一種浪漫的心情。
樓下的早點攤已經開始升煙了,他來到攤前,點了油條和豆漿。
到家,打開門。
岩峰倒在沙發上,一聽見動靜便彈起來,詹穎不遠的床上也跟著驚醒翻身起坐,見安東臉上掛著喪,好半天才開口說:“你去哪兒了?”
安東沒回答,隻看看她說:“你昨晚沒回家?”
詹穎一麵下床一麵說:“你說呢,你要再不回來,估計你隻能從社會新聞上看到我的消息了。”她理著亂糟糟的頭發繼續,“標題就是,一失戀男子怒殺青梅……”
安東沒有笑,隻說:“過來吃早飯吧。”
詹穎蹭到他旁邊,小聲問:“你昨晚去哪兒了?”
安東打理著早點,說:“沒哪兒,跟朋友喝酒去了。”
詹穎繼續壓著聲音問:“什麼朋友?男的女的?”
安東不耐煩,瞪他一眼,小聲說:“洗臉去,吃完了趕緊回家。”
詹穎回頭看看岩峰鬼祟的樣子,癟了癟嘴,轉身去了洗手間。
岩峰站起身,怯怯地走到桌邊,輕聲細語問:“我找了你大半夜。你去哪兒了?”
安東自顧擺著碗筷,沒理他。
岩峰側頭看看他,問:“你不想跟我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