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燦的父親在他八歲的時候就病逝了,之後就跟著母親生活。
他媽媽長得很漂亮,那時人也年輕,守寡沒多久就有人追求,於是這個不到三十歲的寡婦就經常和各種男人打交道,漸漸的名聲就傳得不怎麼好聽。安東記得,陳燦說他爸爸在陳燦很小的時候就病了,花錢治了好幾年才走的。那之後陳燦就沒人管束了,當然在那之前家裏也沒怎麼管教過他。學習也沒什麼興趣,成天就是在遊戲廳錄像廳裏混日子。幾乎沒有朋友,隻是有那麼幾個偶爾會在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碰頭的玩伴,也都是些家裏無人約束的野孩子。有了共同點,於是陳燦勉強願意跟他們在一起打發無聊的時間,打架,抽煙,這些不良的惡習就成了他人生的開始。
直到初中遇見了安東,他的生活才有了新的變化。
周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像是一股順勢而來的季風將他們吹到了一起,否則他們永遠不會有可能走進對方的世界。
當然,唯一的代價就是陳燦又不得不換學校。
岩峰問他,他們的第一次是怎麼開始的——那個的第一次。
安東知道他會問,因為這件事是每一對戀人最終都會以這樣的方式來體會和表達愛情。盡管他不想說,但無法回避,否則又會是另一個不愉快的矛盾。
日子無頭無緒地就這樣過去了,他們沒有經常見麵,關係卻漸漸成了某種不可分割似的親密。因為那些信吧,以及每一個能夠讓他們相聚的節日或假日。但凡能夠回到這裏,陳燦就絕不留在別處。
回來後,兩人同住,彼此形影不離。
青春期,總有很多好奇,很多迷惑,於是他們沒有防備,沒有恐懼,隻秉承著一腔熱情奮不顧身地想去了解真相,了解那種體驗。
那一晚,他們成功了,並愛上了那種互動。
安東沒有再深入地闡述當時的心境和知覺,畢竟那已經過去很久了。
岩峰聽完,也沒有再追問細節,因為他已經感覺到心坎裏的那一點隱隱的疼痛,但他隻能接受這個事實,因為他的曾經也與身邊這個人無關,所以他沒有立場去苛責對方為什麼不等到他的出現,隻能接受遺憾。
陽光在天邊越來越耀眼,學校的樣子也足見清晰,他們穿著校服,就像兩個少年,被圍困在單純而美好的時光裏。
岩峰希望用自己的樣子去換掉安東心裏在這裏的記憶的模樣,就像陳燦從來沒存在過,那些經曆隻屬於他們兩個人。
離開學校後,他們騎上車,到了另一個小區,同樣是那些陳舊複古的老樓。
岩峰告訴他,那天之後,他也想了很多,這裏的生活太安全,太沒有威脅,同時他們又過甚的親密,於是會有很多不夠理智的問題產生。他們都不是屬於會溫柔忍耐的人,還沒掌握如何去包容忍讓彼此之間的缺點和自私的能力。所以他還是決定搬出來,另找個住處,讓彼此之間的距離來調出一些平衡。
之前他住在賓館,找了兩天房子,很幸運的找到了這裏。
作為一個設計者,岩峰的要求是很挑剔的,能找到讓他滿意的房子挺不容易。所以,盡管這個老屋子租金比別的地方貴一點,他也沒有在乎。
安東裏裏外外看了一遍,這不過就是一間教室改造的屋子,沒有重新裝修,牆壁的某些角落有些水印和黴幹的痕跡。地板雖然是木地板,但有很多塊已經老化變形了。然而麵積還可以,就是沒有什麼像樣的陳設,沒有衛生間,沒有廚房,沒有任何別的獨立空間。窗戶也是那種很舊的爬滿漆斑的朽木框子,外麵焊著一層防盜欄,鐵欄上也滿是鏽跡。
外麵的走廊也是陽台和廚房,連著一排過去有著四五家。樓下就是小巷子,不寬不窄的,隻能過人,走不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