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拍幹淨手上的幹草,拿帕子又仔細地擦了一遍,才靠近過來,眉眼彎彎,一幅少年模樣。
沈知年沒帶那張人皮麵具,著了一身緋色窄袖繡麒麟暗紋的圓領袍,腰間束帶,身姿清瘦頎長,露出的麵容清雋雅逸,劍眉下,一雙清亮眸子黑沉若曜石。
謝安看著他的麵容許久,哪怕相處這麼久,還是忍不住讚歎沈知年的好樣貌,裝作無意的扭頭,輕咳一聲,挑起話頭。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再等會吧,昨夜雨也沒下太久,地也不算太過泥濘,我們等會慢些走就好,我也打探過了,沒人追來,不用擔心。”
他說著話,就忍不住上手,把謝安臉上的麵具也掀開了來。
謝安微微有些發愣,反應過來,又想去摸自己的麵具,可是沈知年伸手摸摸她發紅的臉頰,有些心疼。
“安安臉都磨紅了,京城如今也不找我們兩個了,三皇子把這事處理好,我們不用再戴著麵具了。”
在陽光照射的天然光暈下,謝安雪衣墨發,唇不點而紅,眉不描而黑,一雙水剪雙眸宛似含煙的芍藥,她脊背挺直地端坐,仿佛是一座釉色溫潤的秀骨清像。
她看似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神態悠閑,桃腮帶笑,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可是細看過去,她沉默安靜的坐著,分明是謙遜的的姿態,可卻有一種睥睨眾生的感覺,仿佛她纖弱的身影是立在殺伐果斷的高位上般,讓人永遠不敢小瞧,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臣服的心情。
她語氣平穩,姿態大方,稍昂著下巴,動作隨意又有著規矩,像是做了千百遍一樣,精準的沒有漏洞。
謝安眨眨眼睛,接受了這件事情,安靜坐在車裏,等著一會兒出發,晃著腿坐在馬車上,看著外麵風景。
大地煥然一新。地麵上坑坑窪窪的水鏡好似都凝結住了,成為一麵麵銀鏡把一切都倒映在其中。活躍的小動物跑過後路上的積水濺起一個又一個的小水坑。
小草、小花又挺直了腰板,在柔和的陽光下洗淨身上的塵土,悄悄長高。
楓樹經過風雨的洗禮,接受了命運的挑戰,它並沒有屈服,反而變得安然無恙,你看它的枝葉更茂,全身更翠了,生命力更旺了。
河麵上也是波光粼粼,荷葉上盛滿了水珠,在陽光下水珠閃閃發光,猶如晶瑩剔透的珍珠在玉盤上蕩來蕩去。
荷花在密密麻麻的荷葉間含苞怒放,吮吸大自然的能量;小青蛙把荷葉當作了蹦床,在上麵一會兒跳一會兒叫,一會兒唱一會兒笑;小魚兒把荷葉當作避雨傘,在水下快活地嬉戲,一切都是那麼美妙。
他們臨走還去謝安的老房子看了一眼,也是順路,從那麵後邊出去,就上了林間道路,好去向南走。
可能是太久不住人了,那小屋都顯露著衰敗景象,木材是蟲蛀,而且舊到灰色的。
許多屋頂好像一麵篩子,有些是除了椽子以外,看不見屋蓋,其間有幾枝橫檔,仿佛骨架上的肋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