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新月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但那小女孩確實是憑空消失了,房間內的陳設嘩然一變,餐桌和沙發都消失了,偌大的黑色機器占據了整間屋子,不出意外,這就是他們苦苦尋找的繆斯服務器初代機。
比起蝴蝶星雲上的那個龐然大物,繆斯服務器初代機顯得格外不起眼,它就是一台高度僅有一米五左右的服務器集成體,為了方便搬運,連外殼都被拆了,裏麵的線路裸露在外,落了不少灰塵,看起來灰頭土臉,壓根不像是擁有那麼強殺傷力的人工智能的老家。
舒雲歸將電離槍拋了回去,朱新月驚詫地問:“剛才那個小女孩究竟是什麼東西?”
“是繆斯製造的虛擬影像罷了,通過攻擊人類腦電波產生幻象,讓我們覺得她是真實存在的,就和之前在地下堡壘看見鳥嘴骷髏人的場景是一個原理,用電離槍擾亂電荷就能消除幻境。”
舒雲歸吩咐隊員們提高戒備,如果再出現可疑人物,無需彙報,直接使用電離槍驅散。
“我剛剛說過,人工智能存在的意義就是首先要有人類這個物種的存在,人類已經從地球上消失了,沒有人為繆斯做事,它能做的,也就隻是搞搞這種虛擬幻象來嚇唬我們罷了。”
“可她為什麼要弄個小女孩出來呢?要是我就弄一支荷槍實彈的彪形大漢出來,這樣不是更能嚇唬人嗎?”朱新月撓著頭問。
“我說的嚇唬可不是你所謂的那種單純的嚇唬。”
舒雲歸踏步走進屋子中,繆斯服務器的線路散了一地,它像深海中的八爪魚一樣趴在客廳正中間,正對著大門的方向有一個顯示屏,此時是黑色的,看起來像是沒開機。
“它之前一直在還原並製造一些曾經發生過的恐怖事件,它有特定針對的目標,而這目標既不是你也不是我。”
朱新月眼睛轉了一圈,驚道:“它是給顧星堂看的?剛才那個小女孩……該不會是他們女兒的幻像吧?!不過他們女兒不是個胚胎嗎?是怎麼長這麼大的?就算顧星堂來了他也認不出啊。”
“他會認識的,你別小看了血緣關係帶來的相互吸引性,戴映之敢讓她的女兒出現,就是篤定了顧星堂能認出來。”
舒雲歸檢查了一遍屋內,由於地上散落著大量的服務器線路,他也不確定這台機器是否通著電在,隻能讓人去通知唐越和技術部門過來處理,同時讓堡壘上層的隊員們將電纜接下來,破拆繆斯服務器是個大工程,他們需要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所以照明設施必須要到位。
他走向窗戶,因為曾經的地下堡壘完全依靠日光燈來模擬光照,所以陽台這種東西在建築設計中就顯得不重要了,衣物都用烘幹機烘幹,平時也不需要懸掛出來,所以家屬樓沒有陽台,窗簾後麵就隻有一扇孤零零的窗戶。
舒雲歸伸手拉開了窗簾,外麵探照燈的光線陡然照了進來,他眯了眯眼睛,推開塵封已久的窗戶朝下看去。
這裏是二層,距離一樓地麵隻有幾米的高度,這使他清楚地看見了站在樓下的顧星堂正半蹲著身體,與剛才那個粉色衣服的小姑娘說著話。
在顧星堂麵前,小姑娘赫然轉變了態度,她看起來十分溫順,像一隻小兔子一樣揪著裙擺站在顧星堂麵前,因為其與戴映之極度相似的長相,使得顧星堂心頭劇顫,他難以克製自己的情緒,跪下來雙手緊緊握著小女孩的肩膀,顫聲問她:“你是什麼人?”
小女孩歪著頭,笑眯眯絲毫不怕人,道:“我叫顧錦怡,我媽媽叫戴映之,哥哥叫顧錦捷。”
她的身份已經非常清晰明朗了,這是顧星堂素未謀麵的女兒,即使他們從未在一起相處哪怕半天,但割不斷的血緣關係還是令顧星堂熱淚盈眶,他輕輕點頭,哽咽著問:“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顧錦怡咧開嘴笑了起來,她朝顧錦堂伸出雙手,想去摟他的脖子,同時甜聲喊他:“爸爸。”
渾身登時如過電一般,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顧星堂從來不知道一聲“爸爸”能有這麼強大的力量,竟在他千百年來如古井無波的內心中掀起狂風巨浪,他甚至沒聽見二樓舒雲歸的高呼,伸手也朝顧錦怡擁去。
舒雲歸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翻身從二樓窗戶跳了下去,試圖分開顧星堂和顧錦怡,但顧錦怡的手已經搭在了顧星堂後脖頸上,猛烈的刺痛在腦海中閃過,顧星堂沒有任何掙紮,如同被拔了插頭的電器一樣立刻倒地,所有生命體征登時歸零。
舒雲歸人還沒落地,鄺家平就感應到顧星堂生命體征的消失,他猛地從樓道窗戶中看出去,正看見舒雲歸從天而降,手中一條火龍從那小女孩噴去!
“顧星堂!”
舒雲歸大聲呼喊著,但顧星堂卻毫無反應,就算想要殺死顧星堂,也不可能如此迅速,舒雲歸懷疑他是被提取了意識,戴映之是個家庭觀念特別強的女人,她無比在意自己的孩子,自然想給自己的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所以顧星堂的存在就顯得非常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