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攝政王,殺伐果斷,手中亡靈英魂無數。

曾經因被侍女弄汙了一塊衣袍,便廢去她一掌一眼,冷漠殘忍至極。

上一輩子她也是見識過的。

相識數載,恩怨半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個男人殘忍到了何種地步。

沈清隻想快點與他分開,不想再多糾纏。

她步子走得飛快,但奈何那人腿長,那怕她腿幾乎都要跑起來了,他也能慢條斯理的保持步調跟隨。

兩人到了皇後專用的馬車下不久,暄耀帝便與竹墨、太醫匆忙趕到。

太醫見了那攝政王俊美無儔的臉,似害怕般連忙避諱視線,恭敬道:“臣見過攝政王。”

楚藺寒的目光略微掃過那位太醫,如同是瞧了一顆不起眼的浮沫,視線停留在暄耀帝的臉上。

暄耀帝慌忙地擦去臉上殘留的口脂,尷尬道:“皇叔。”

楚藺寒視線淡然掃過,道:“皇後娘娘貴為鳳體,如今身體日漸愈下,陛下應當多陪陪她才是。”

堂堂天子就這麼被一位親王訓斥,論誰聽了都覺得荒唐。

但眼前的人是被先帝指派的攝政王,親自輔佐新帝,誰人敢說一句不是?

暄耀帝頓了片刻,轉而一笑,“皇叔說得是。”

氣氛凝滯,她忽然欠身行禮上前,“臣女見過陛下,陛下金安。”

暄耀帝似好玩般道:“聽聞皇叔是與沈二小姐一道來的?”

楚藺寒目光無波,薄唇未動,顯然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天下人都說攝政王早已淩駕於皇權之上,卻沒人想到他竟如此狂妄,周圍宮女太監都感覺到一絲氣氛微妙。

沈清連忙回答道,“臣女在請太醫的路上恰巧與攝政王相遇,攝政王心慈,便讓臣女領路來看皇後娘娘。”

心慈?楚藺寒聽到這兩個字,自覺得這話聽著真可笑。

“哦,原來如此。——罷了罷了,趕緊去瞧皇後吧。”

暄耀帝撩起袖子由太監總管攙扶上了馬車,而楚藺寒則是一躍上馬,動作瀟灑幹脆。

盡管裏麵很寬敞,但沈清不想與楚藺寒待在一個馬車裏,於是她幹脆在馬車外候著。

寒風碩碩,吹得全身發寒,她聽著裏麵的響動,過了須臾,便聽見一道女聲,“恭送皇叔。”

她站定了身子,將風帽拉下來一些遮住大半張臉,男人便撩起簾子走了出來,視線無意掃過她。

她畏縮地像隻在風雪中迷路的小動物,無措又畏縮。

楚藺寒淡淡地,正要收回目光,忽然一陣狂風四起。

風雪飛旋,那巨大的風帽便要脫身而去一般,她慌忙地去抓,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那漫天飛雪中,雪子落了她滿頭,一張臉映入他瞳孔之中。

隻見雪白美豔的小臉被凍得有些發紅,神情似那林間野鹿,有些慌張,又有些靈動。

那眼下的朱砂痣,稱畫龍點睛之筆。

楚藺寒片刻頓住。

沈清連忙攏起風帽將容顏再次遮蓋住,這一次頭首伏得更低了。

男人寒啞的嗓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