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珠對救白守元並無十分迫切的渴望,可每次閉上眼睛,出現在她麵前的不是白守元,而是躺在她懷中逐漸失去生機的小火把。
她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不僅臉色慘白,連鬢角的發絲都被汗水浸透。
陸沉珠深呼吸壓住胸口的洶湧,她想,她必須救白守元。
哪怕明知這一輩小火把的命運已經改寫,但隻有和小火把一樣中了蠱毒的白守元“康複”,她記憶力的小火把才能“康複”。
但她現在月份重了,實在無法前往苗疆。
怎麼辦呢……
陸沉珠焦慮地咬緊下唇,放在被褥外的手攥得很用力,充斥在胸臆中的煩躁似乎能擠爆她的血管。
突然,一隻冰涼的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背,讓她放鬆力道,不至於傷了自己。
陸沉珠猛地抬頭,這才發現柳予安原來在自己身邊。
現在是深夜,柳予安為什麼會出現?
似乎是看出了陸沉珠的疑惑,柳予安垂眸道:“我察覺出你有些不妥,便在院外守著,沒有唐突你的意思。”
柳予安因為氣血虧空,所以身體本就偏涼。
再加上他守候在冬夜的院中,那修長優雅的手,更是冷得如同冰雕而成。
陸沉珠迎上他關懷的目光,突然覺得喉嚨發堵:“外麵這麼冷,你……”
柳予安輕輕擦拭她鬢角的冷汗,嗓音且低且柔,連院外的風聲都在這一瞬間緩慢了下來。
他說,“我不怕冷,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為何心緒難寧?”
柳予安幾乎是小心翼翼的試探,沒得到陸沉珠的回答,他又道:“我不是想打聽你的心思,隻是……”
隻是在看清白守元所中的蠱毒的一瞬間,陸沉珠仿佛靈魂都在顫抖。
那是出於本能的“害怕”。
讓他不由得想,陸沉珠是害怕蠱蟲,還是害怕白守元會死?
雖然陸沉珠對白守元的態度十分鮮明,但他依舊患得患失……
不,他或許連患得患失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擔心她的身體和狀態,他才冒著寒風守在門外。
陸沉珠不知道怎麼告訴他,自己害怕是因為小火把,隻能半真半假道:“我之所以這般忐忑,是因為我曾見過這種蠱毒……中毒的人是一個幼童,他因為貧窮而身體虛弱,發育遲緩……那個孩子,最後眼睛裏爬滿了蠱蟲,被……掏空了身體……但是他依舊有呼吸,依舊身軀柔軟,依舊有體溫,他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可我卻救不了他……”
陸沉珠每說一個字,都心如刀絞。
“他明明在如此乖巧,如此聽話,如此體貼……我卻沒察覺出他的異常,最後眼睜睜看著他是在了我的懷裏……我沒用,我救不了他……”WwWx520xs.com
柳予安很快就發現了她的顫抖,連忙按住她,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若是難過就不要想了,別想了。”
柳予安特意請教過小師叔,小師叔在信中告訴他,懷孕的女子會特別多愁善感,見不得孩子受難。
所以陸沉珠如此難過,是因為心疼那個孩子嗎?
根本和白守元無關!
他應該護著她守著她的,可偏偏又一次讓她想起了不好的記憶。